我与师父约好下午去茶楼找我,带我去见师爷吕飞龙。然后与他和师娘道了别。赶在天大亮之前,回去棺材里睡一会儿。
师娘遁入密室。我就不用走暗道了,出门拐弯就是停尸间。
虽然我心里很想跟着师娘再走一遍暗道的。上一次我还以为师娘是画皮女鬼,捉住我要吃我的心,吓得魂儿都没了,光顾着害怕,暗道什么样子根本没看清楚。据说密室有三居室。书房客厅卧室,五星级豪华配备。还藏有三大坛美酒!里面泡着各种山珍美味。
嗯!等哪天有机会,我要带着盈儿一起去暗道!
没有师娘引路,我自己也能行。开启暗道的机关在哪里我可记得呢。就是地藏王菩萨持在手中的摩尼宝珠。只要轻轻一按,随着嘎哒一声响,菩萨像转开,就是暗道入口。然后便是从空中坠落,双人沙发,下面有轮子和滑轨,轰轰隆隆,风驰电掣。太爽了。
要是我带盈儿下去,她肯定会吓得尖叫不停。说不定还会紧紧抱着我!天啦噜。这好事上哪找去?
哦,对了。不行。我不能带盈儿去暗道。因为我什么都不能告诉她。要装作在棺材里睡了一宿的样子。
一想不能带盈儿去暗道,我立刻像皮球泄了气,觉得没意思透了。
我一步跨进停尸间,朝地藏王菩萨雕像望了一眼。只见他手中持着摩尼宝珠,面带微笑地望着我,仿佛在对我说: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我眼望着摩尼宝珠,叹口气说道:
她有满满一目柔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她有蓝蓝一片云窗,只等有人与之共享。我却什么都不能告诉她,什么都不能讲。再见,摩尼宝珠。撒由那拉。
我扭头不再看地藏王菩萨。转过身,三步两步走到我的棺材边。用手一搭棺材板,轻轻一跃,跳了进去。然后像根羽毛轻飘飘落在棺材底部,连个响动都没有。
买疙瘩!我什么时候身轻如燕了?
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混元真阳功被我一不小心使了出来。我连忙屏住呼吸,收紧肚子感受一下,果然有个枣核一样的东西,热乎乎的在我体内。这是师父输入给我的初始真阳气。我要抓紧时间练功,学会控制它,能够收放自如。那我就无敌了。嗯!赶紧着。
我闭上眼睛,想练功心法。
“破晓之时,面向东方打坐。”现在正好破晓。我可是躺在棺材里呢,没法打坐。不管了,就躺着吧。可是东方在哪里?也不管东方了,面向棺材上方吧。
我调整好了躺姿,展两手于膝上。这姿势不正规。只能凑合了。毕竟躺在棺材里,就是李宁来了也做不了托马斯全璇。
“口吐浊气,鼻引清气。仰口鼻天地之门,以吐纳阴阳生死之气。心中默念六字诀:吹,呼,噫,呵,嘘,?。”
就这样,也不知练了多久,天已经亮了。
突然有两个脑袋浮现在棺材上方。
“臭麻团!该醒醒了。太阳都晒屁股啦!”盈儿在我头顶上嚷道。
“小刘麻子,你是没睡醒呢?还是正做梦呢?”王一壶说道。
我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暗自收了混元真阳功,装作被他们吵醒的样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嘿!臭麻团!你睡得倒好!”盈儿一脸狐疑地打量我,“什么情况?你不怕鬼了?”
“我何时怕过鬼?是你才怕鬼呢。哎呀!盈儿,别动。你身后有个鬼。”
“嘁!少来了。”盈儿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都在棺材里睡过一宿了。周围都是死人,哪有一个鬼?告诉你,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哼!你用鬼再也吓不了我啦。快想想以后用什么别的招数吓唬我吧。反正鬼是不灵了。哈哈。”
“来。小刘麻子,我拉你起来。”
王一壶向棺材里伸进一只手要拉我。被我一把推开。
“不用。我自己起来。”
说着话,我一手搭着棺材板,身体只一翻,便跳出了棺材。
王一壶和盈儿看我身手如此矫健,登时吃了一惊。
“天啦噜!臭麻团,你怎么跳出来的?我没看清楚。你能不能再来一遍?”盈儿惊讶地问道。
哎呦!不好。不小心露了底了。
我摸了摸脑袋,扭头看了看棺材,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是啊!我怎么一下子就跳出来的?难道是鬼附体了不成?”
“什么?真的有鬼吗?你晚上见到鬼了吗?鬼长得什么样子?”盈儿连珠炮似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鬼吗?”我反问盈儿。
“没有鬼你怎么鬼附体了呢?”
“是啊!没有鬼我怎么鬼附体了呢?你给我解释一下。”
“是你自己说的鬼附体啊!又不是我说的。”盈儿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没发烧呀!怎么满嘴说胡话?”
王一壶眨了眨眼睛,凑近我,一脸把我看穿了的样子,问道:“小刘麻子,你是不是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武功?”
“乱讲!哪有武功能一夜学会的?”我随口反驳道。
不能再这么说下去了。守口如瓶真的太难了。感觉盈儿和王一壶不停地拧瓶盖。再说下去瓶盖就被他们拧开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一把拉住盈儿的手,“盈儿,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吃。”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迤逦歪斜,出了停尸间,出了后院,出了前院,跳过门洞的沙池,来到外面大街上。
圣马德琳娜大街静悄悄的。
马路两边的店铺做的都是死人生意。大家都是夜猫子没人起这么早。几缕阳光明晃晃地照在马路上,将地上的铁黎木染成金黄,仿佛洒满了落叶。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我们和盈儿两个。
盈儿好不容易挣脱我的手。
“你使劲拉着我跑什么嘛!麻团,你看看,马路上的阳光多好看。好像铺着一层落叶似的。多想和你一起就这么慢慢地一直走下去。”盈儿突然发痴似的说道。
嗯!要当心!发痴发嗲可是盈儿的第一杀手锏。我可不能稀里糊涂着了她的道。
“哎呀!谁有功夫看什么落叶金黄?快点走啦。我都快饿死啦。”
“无聊。一点儿都不会浪漫。今天情人节你晓得不晓得?”
“我只晓得鬼节三月三。哪知道还有什么情人节?快点走啦!煮面吃啦!”
“麻团,你夜里真的碰上鬼了么?”
“没有。我一直睡得香哩。若不是你们吵我。我还接着睡呢。”
“那你怎么鬼附体了呢?”
“谁说我鬼附体了?”
“你自己说的呀!你早晨起来,一跃跳出棺材,身轻如燕,可不是鬼附体了么?要知道昨天晚上,可是我和一壶哥抬着你扔进棺材的,身体重的像秤砣。没有鬼附体?那你怎么身轻如燕了呢?”
天啦噜。说着说着又绕到点子上了。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感觉瓶盖就要被拧开了。
“那什么,你先煮面给我吃。回头我再跟你讲。”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给你煮一碗好面。香喷喷的好吃极了的那种。吃完你就得告诉我夜里发生了什么。”
“好。”我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吃碗香喷喷的面再说。
盈儿迈开大长腿,仿佛轻灵的麋鹿,一跃一跳地向前走。
我脚上拖着两只笨重的马桶靴,呼哧带喘紧紧跟随。
从盈儿后面看,她的两条大腿浑圆有力,肌肉匀称。殿月部高高翘起,一左一右好像两个对称的问号。小腰挺拔纤细,曲线异常优美。
看一眼,我立刻感觉瓶子盖又松了一扣,吓得不敢再看了。
我们穿过泥城桥,来到咸瓜街。
这边显得热闹多了。因为有人要去土地庙烧早香,还有做小买卖的赶生活,店铺忙着抢早上的生意。街上挤满了人,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与鬼街那边截然不同。
郑麻子面馆也早就开门做生意了。
门外支起大棚,茶楼的张七叔卖大碗茶。
旁边有个热气腾腾的大油锅,郑麻子胳膊上戴着套袖,在炸油条。
郑麻子的目光透过排队买油条的人群看见盈儿跑着过来,说道:“盈儿!来得正好。快去里面帮你娘。”
“知道啦!”盈儿一跃跳进了面馆。
我在后面呼哧带喘地跟过来,可把张七叔吓了一大跳,歪头看一眼太阳,吃惊道:
“什么情况?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还是东边。少掌柜的,你这是咋回事?起这么早要干啥?”
我朝他摆摆手,“七叔,回头再跟你讲。”一掀门帘,进了面馆。
屋子里几张桌子都坐满了。都是些赶着去土地庙烧香的人。没有空位。正好。反正我也不饿。要吃面只是借口。我二话不说直接去了灶间。
灶间里蒸汽腾腾,全是雾。雾气笼罩着盈儿,已经穿上白布围裙,戴上白套袖,通体雪白,像个玉雕的美人,立在案板前揉面团。片刻揉好了。玉手高擎起来,一抻变成两股。捏住两头,再一抻变成四股。如此反复,眨眼之间,一团面被抻成如丝般细的面条。然后随手一甩,不偏不斜,将面条扔进锅中。
盈儿抻面是咸瓜街最美的风景。我简直看得呆了。得!感觉瓶子盖又松了一扣。
麻婶把煮好的面盛在碗里,端出去给客人。
盈儿亲手盛了一碗面,麻利地抓一把葱花撒进去,淋上芝麻油,把碗递给我,“麻团,外面没位子了,你就在这里吃吧。”
“是。”我连忙接过碗,好香!
“麻团,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盈儿接着揉面团。
她的双手像变戏法一般把个面团弄得忽而圆忽而扁。整个身体随着揉面的动作有节奏地舞动。简直比舞蹈还好看呢。直看得我两眼发直,嘴唇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得!瓶子盖又松了一扣。
盈儿揉好了面团,回过头来看我,用手轻轻撩起额前散乱的头发,将脑袋一偏,朝我笑了笑,“嘿!麻团!快说啊!”
完了。这回眸一笑谁顶得住啊?砰!这回瓶盖算是被她彻底拧开了。
“我跟你讲,盈儿,吕飞龙吕大侠的女儿吕凤仙,被逼婚吊死的那个,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着呢!”我脱口而出说道。
“天啦噜!真的呀?”
“当然真的。”
“到底咋回事?麻团!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