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尸体哪里的?”楚黎问。
“海浪冲上来的。已经让老哥帮的人辨认过,确认就是他们在海上货船被劫的人。”常仵作边说边掀开面前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赤条条的尸体,看得人毛骨悚然。
由于见过海水的浸泡,尸体开始肿胀,森白得瘆人。
更为诡异的是,死者的两只眼睛不见了,头颅也被利器切开,脑壳内空空如也,连一丝血都不剩。
常仵作又相继掀开其他尸体上的白布,每一具尸体的惨状都相同。
“鬼胎干的?”
“这就是我急匆匆找你来的原因。凌晨尸体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如此。刚刚我拿着工具来打算确认他们的死因,结果就发现尸体变成了这样。”常仵作边说边不断警惕四周,唯恐鬼胎藏在暗处会突然窜出袭击他们。
“楚少爷你看,切开他们头骨的利器,和钟家鬼胎杀人案该是同一种。所以我猜测就是鬼胎干的。”常仵作指着头颅上的切口说。
楚黎下意识的看起回溯眼,当初的画面立刻浮现在他眼前。
衙门的人将尸体搬运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而后相继抵达的是老哥会的人,以及闻讯而来的常仵作。
常仵作离开后没多久,一只半人高,样貌可憎,如人似猴,全身长毛的怪物就蹦蹦跳跳的进了停尸房。
它先是跳到第一具尸体上,舌头一舔勾走了死者的眼珠,咕噜一声将其吞下,而后挥起利爪切开尸体的头颅,将大脑舔食干净。
不多时,那些刚运来的尸体,全部就被它吃掉了眼珠和脑子。
而后,它又跳到了早已存放在这里的洋医生和钟秦氏的尸体上,见没东西可食,这才舔着舌头逃离停尸房。
“不对,这不是从钟秦氏腹中出来的那只鬼胎。”楚黎立刻对比出了彼此间的不同。
虽然两者都有着锋利的爪子和能勾人眼珠的长舌头,可钟秦氏腹中出来的鬼胎,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而进来吃尸体的那只,体型更大,且没有翅膀。
“难道这么短时间进化了?翅膀那么有用,不符合用进废退的原则,很明显是两个物种。”楚黎得出很肯定的结论。
“钟家鬼胎案发生之前,这类的案子有没有发生过?”楚黎问。
常仵作摇摇头,很肯定的说道:“我爷爷就在滨州府当差,我们家三带人都干仵作这一行,我没见过,也没听他们说过,卷宗上也没有记载。”
“楚少爷,我现在很担心,鬼胎会袭击活人。以它的残暴了进攻性,恐怕……”常仵作很是忧心。
楚黎道:“好端端的在大城市中出现此等怪物,你不觉得奇怪吗?”
“何止奇怪,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才请你这个专业的人士来帮忙嘛。”常仵作道。
“你们可真请对人了。”楚黎此时也不和自谦,“我敢断言,这‘食尸鬼’是被人所养。所以不用担心它会胡乱猎杀活人。趁时间还早,我们去追查真凶吧。”
常仵作有些懵,“去哪查?”
“它去了哪里,我们就去哪查。”楚黎边说边给尸体盖上白布,然后走人。
常仵作在原地呆住,被走到门口的楚黎招唤一声,这才灵魂归窍,匆匆跟出。
一路上,常仵作追问也不停,楚黎却没工夫搭理他,因为他一直开着回溯眼追寻“食尸鬼”的去向。
常仵作以为是自己把楚黎问得烦了,便不再叨叨,梗着脖子跟在后面。
这一追踪,直到朱涛家。
看着门匾上两个鎏金的“朱府”大字,楚黎不由得蹙眉,这结果,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跟得气喘吁吁的常仵作却顿悟了:食尸鬼是人养的,张行道道法高深,养个食尸鬼很正常。
“楚少爷,要回去搬救兵吗?就我们两个,可闯不进这里。朱家的看家护院比衙门的衙役都多。”常仵作道。
“我家的也不少,可是没什么卵用,人家想进去,还是来无影去无踪。”楚黎道。
常仵作斜眉瞧了楚黎一眼,心中暗道:资料上说你是个孤儿,被县令收留住在县衙火房,你哪来的府宅哪来的看家护院。
人都是要面子的,偶尔在陌生的朋友面前说说大话也能理解,就不揭穿你了,常仵作暗想。
“那就我们两个人闯进去?”
“不是闯,是让他们请我们进去。”楚黎斜勾了一下嘴角。
常仵作有些怀疑人生,他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处理记性差。
要知道,因为朱涛的事,现在朱家上下可是把楚黎当做敌手,见面不直接开打都算双方克制得住,哪里还有请这一说。
楚黎没多解释,走到门前,拉起门上的大铁环就当当当一通狠敲,门上的朱漆都被他敲掉了几块。
“咣!”
大门开了,里面是两排手持长棍的护院。
“常仵作?你找错地方了吧?”领头的青衣男子冷声质问。
“楚少爷说没错。”常仵作直接把问题甩给楚黎。
两排护院齐刷刷看向楚黎,眼中又是愤怒,又是鄙夷,“楚少爷?你就是那个乡下来的捕快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年头谁都可以自称少爷吗?怎么,寻爹来了?朱老爷可不收你这样的野儿子。”
嘣!
楚黎直接一个大嘴巴子。
那人猝不及防,在原地转了一圈,哀嚎着倒在地上,噗嗤一声,血沫之中,竟带着两颗带肉的牙齿。
“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来。”楚黎冷哼道。
那人抬手正了正下巴,疼得眼泪直打转,挥着手呜呜哇哇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其他护院也被楚黎突然出手吓得有些懵,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被打的人是让他们动手。
“谁敢动。”常仵作上前一步立到楚黎面前,厉声道:“我们是衙门的人,敢动我们就等于造访,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如此大一顶帽子戴下去,还真把那一对护院唬得向后退去。
“常爷,好样的。”楚黎直接给常仵作竖大拇指。
用身份压人这一招,果然在哪里都屡试不爽。
“吵吵嚷嚷什么?”里面忽然传来一个粗暴的声音,吓得护院们全都低头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