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生全程皱眉牙咬，肩头在抖动。
他做梦也想不到，四名堂主会如对他和白衣会有如此深的不满情绪。
楚黎倒是看得开，趁机用现场做教材，“白教主，这就是我说的，所谓的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不论你怎么做，总会有人不满。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纷争。混吃等死的人无所谓，可真真想干大事的，却会渐渐失去信心，继而离开，甚至反叛。”
“你是说，是我错了？”白梦生满脸苦涩。
楚黎摇头道：“你没错。错在身份和理念的隔阂。而你们四个，有错，也不全错。”
鹰钩鼻堂主哼道：“你这乡下佬，少惺惺作态。今天栽在你的手上，小爷无话可说。只求给我一个痛快，二十年后小爷又是一条好汉。”
楚黎呵呵一笑，“二十年后，世界更乱，你可能还在襁褓中就会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
“你……”鹰钩鼻堂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黎道：“而让你还在襁褓期就成为刀下亡魂的，恰恰就是你合作的倭奴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把玉面佛卖给了倭奴？”鹰钩鼻堂主大惊。
“因为我在老哥帮见过他。谁都知道，老哥帮和倭奴人合作最为密切。你们偷了玉佛要出手，最保险，且最能卖好价钱的，就是和倭奴合作。而老哥帮是最好的中间人。当然，白衣会和老哥帮相互看不顺眼，所以你们四个，要么投靠了老哥帮，要么还找了其他人做中间人，让他替你们连线老哥帮。是不是？”楚黎目光锐利的从他们四人身上一一扫过。
四人惊诧之余，全都低下头，算是默认。
“你们和老哥帮之间的搭线人是谁？张行道道长？”楚黎追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四人异口同声的惊问。
楚黎嘲讽一笑，“因为劫持老哥帮货船，在码头留下你们白衣会标识的就是他。”
众人僵住，空气静的诡异，心跳和呼吸在这时候交响出一种恐怖的节奏。
常仵作回忆着这几天来的事，更是眉头紧蹙，一条令他此前不敢想的线索呼之欲出。
“白教主，我要问的已经问完，玉面佛我会去追回。”楚黎道。
白梦生沉着脸，看着四名堂主，道：“你们盗卖宝物，就算有再正当的理由也是犯罪行为。依照帮规，当受三刀六洞之刑，在黑屋关上三天三夜，生死有命。若是三天后还活着，逐出帮会，自谋生路。”
鹰钩鼻堂主哼道：“教主，遭受三刀六洞之刑的人，我们见得多了。别说三天三夜，就没人挺过一天。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白梦生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迈过头，挥手道：“送他们回家。”
这“回家”之意，谁都懂，自然是拖出去弄死。
四人也不求饶，反而仰天大笑。
“慢着。”楚黎喊住他们，对白梦生抱拳道：“教主，他们确实有错，可罪不至死。”
“那依楚少爷之见，该如何处罚他们？”白梦生和四位堂主交情深厚，很是信任他们，出了这种事，他自是伤心悲痛。
奈何他是教主，有人犯了错，他必须得按照帮规执行。他要执行三刀六洞之刑，其实已经是在他们机会，就等着他们或者有人求情呢。
“他们是因为信念而加入的白衣会。将他们逐出白衣会，无疑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依我看，身体上的刑罚就免了吧。”楚黎道。
白梦生沉吟良久，厉声道：“立刻离开白衣会，从此各安天命，你们是生是死，是善是恶，与白衣会再无瓜葛。”
白衣卫士一听，纷纷松手，将四人放了。
四人却没有立刻走，纷纷回身盯着楚黎。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鹰钩鼻堂主冷冷道。
楚黎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可不缺你们这点感激。赶紧滚吧，以后再作奸犯科，被我逮到的话，依法依规办理，绝不轻饶。”
“哼。是龙是虫，日后见分晓。你最好活得久一点。”鹰钩鼻男子甩下一句狠话，带着其他第三人潇洒而去。
楚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暗暗扯了扯嘴角。
这四人如果是贪生怕死的软蛋，他一定不会求情，甚至会建议直接把他们处死。
如今时代，这样有血性的人，直接杀了，不合适。
“白教主，你们一切照旧。玉面佛的事，交给我。”楚黎道。
白梦生还是无法从四位堂主的背叛抽离出来，努力打气精神：“我们需要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不需要。等我消息就行。常爷，我们走！”
白梦生带人将楚黎他们送到白衣会门口，看着他们消失，这才缓缓返回，一个人略显失落的坐着。
*
一离开白衣会，常仵作就把心中的疑问噼哩叭啦的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四个就是偷盗者？”
“你怎么知道张行道就是劫持老哥帮货船的人？”
“你怎么知道玉面佛被卖给了倭奴人？”
“难道你真会招鬼，是招来游荡在城市中的游魂野鬼问的？”
面对着一连串审问式的疑问，楚黎哈哈笑道：“常爷，你这是在审犯人吗。”
“我，”常仵作尴尬的抓抓头，“我就是憋太久了。问题又多，问慢了怕问漏了。”
楚黎哈哈一笑，在常仵作背上拍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玄乎。是不是张行道，我只是试探性的问。当时我带孙兵去西城仓库的时候，他就隐隐提过张行道。当然，他没有直接点名道姓。”
“堂主撕书的事呢，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常仵作皱眉问道。
“你也看到了，我进去的时候，翻阅过一些书，注意到了细节。”
常仵作瞪圆双目，“这么巧合？”
“也不全是。我不是和你说过，我鼻子很灵敏。而那个堂主流的汗又和常人不同，有严重的残留。”楚黎道。
常仵作锁眉思量一阵，长叹一声，“这倒是没错。朱涛吃了不少张行道的灵丹妙药，被他摸过的东西，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残留着那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