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御史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如果你和他只是萍水相逢，那你表妹新婚之日，你为何不在你表妹家帮忙，而是去接他，还和他彻夜长谈？”
此番话一出，马图什么心情楚黎不得而知，可他着实是被惊着了。
巡城御史果然不是吃干饭的，皇上命他前来抓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不动神色之中，竟然将过往的事查得如此清楚。
楚黎可是开着回溯眼才知道古先因和马图之间的事，巡城御史居然利用情报硬查就查出来了，实力可见非凡。
马图辩解道：“大人，那一夜我确实和古先生彻夜长谈，可这能证明什么呢？我在京城的时候，他帮助过我，如今他来常武县，我尽尽地主之谊，人之常情。”
“大人明察啊。我发奋读书，进京考试，就是希望取得功名，发挥所能，报效朝廷，为过尽忠。若我有逆反之心，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巡城御史哼道：“这可不冲突。你有没有获得功名，这和你的心是不是在朝廷，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说，你们和张行道、杜阳之流不可同日而语。”
巡城御史扫了一眼古先因，道：“你们懂得拉拢朝廷中人，许以利益，因为你们知道，只有拉拢掌握权势的势力，你们才能成功。而张行道、杜阳直流，只会蛊惑百姓，排斥任何朝廷力量。你们的见界，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听着这一番话，楚黎心中暗生佩服。
农民起义的局限性，巡城御史算是吃透了，所以他的重点始终都在孟中文和古先因这样的势力上。
按照真实历史进展，杜阳和张行道这样的，就算真起义成功，哪怕一开始有摧枯拉朽之势，不出十年必败无疑。
楚黎内心一直抵触张行道、杜阳之行，也是站在“先知”的角度看问题。
若能直接跳过他们这一段时间的动荡，而是直接实现另外一段历史，这可就能加速这个国家的进步和发展，不至于遭受后来的那么多国难。
可惜，现在楚黎自己想法不成熟，也不知道这世界中谁是谁，他也不敢轻易站队，稍有不慎就会走向悲剧。
马图的辩解，楚黎倒是认同。毕竟他用回溯眼看过他们两当夜的聊天内容，确实没有涉及到“革命”侧面，就是朋友之间普通的交流。
巡城御史继续审，马图继续否认。
一通缠斗下来，终究审不出个结果。
眼见双方局势僵持不下，古先因道：“大人，我接触周先生，确实是想说服他加入我们。可和他交谈后发现，他的心一直都在朝廷，且属于保守派，对新的思想潮流持否定态度。这样的人，可不是我们需要的。”
巡城御史沉声道：“你越是替他辩解，本官就越是觉得他有问题。”
“大人若真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大人只管把他也押赴京城。反正你们对待革命党，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古先因道。
巡城御史道：“你犯不着刺激本官。只有证据确凿，本官一个也不会放过。我也不会轻易冤了任何人。”
审理一直持续到天微微亮，公堂上负责立威的两排士兵都开始有些打盹，巡城御史和古先因、马图却问问答答，似乎都不带困的。
到最后，巡城御史始终无法证明他和古先因之间有别样的关系，只能宣判，马图无罪，当堂释放。
到太阳初升，杜阳、张行道被押上囚车。
古先因虽然是这次巡城御史的头号目标，他却得到了一个优待：虽然也在囚车内，不过不用探出头在外面，且囚车顶部还盖了一块布给他遮阳。
楚黎骑马相送，一直送到十里之外。
巡城御史忠于朝廷，捉拿乱党是他的分内事，楚黎对此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对他的明辨是非很是佩服。
若换了其他人，完全可以将古先因和马图屈打成招，可他没有这样做。
他对古先因的佩服，也表现在行动上，这等气度，不得不服。
“我岂会不知道如今朝廷势微。可我等当兵做官的，在这种时候，更是要精忠报国，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扭转乾坤。这一路上，我会尽可能照顾好他们。至于到了京城，皇上怎么处罚他们，这可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巡城御史道。
楚黎有些不解，“大人何故和我说这些？”
巡城御史：“风大人说过，你年轻虽轻，却见识广远。和你接触下来，证明风大人所言非虚。况且，我能感觉得到，你有意支持革新派。”
说到此，巡城御史一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道：“我和你说个事，你权当一听，千万别声张出去。”
“大人请说，我定当守口如瓶。”楚黎道。
“皇上其实也有意拉拢革新派。当然，帮助朝廷，帮助国家的革新派，而不是张兴道和杜阳这样的造反派。”巡城御史道。
楚黎微微凝眉，故作吃惊。
其实，这个设定，和历史相符，倒是在楚黎的认知内，他其实没什么吃惊的。
“多谢御史大人信任。那我也多说一句。如今皇上的权利被架空，皇上如此拉拢革新派，不过也是为了夺回自己该有的权势而已。”楚黎道。
巡城御史明显露出一抹吃惊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皇上什么心思，那些架空皇上的人，更是比谁都清楚，所以一直很反对革新。
巡城御史只是惊奇，楚黎一个偏远地区的小捕快，看问题竟然也能如此透彻。
“但是不可否认，皇上也是想拯救国家于水火的。”楚黎补充道。
巡城御史听完，深感欣慰。
“大人，如果您见着皇上，和他讲一讲，想要进行和平革新，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因为那些掌握着权势的人，不会坐看这种事情发生。”楚黎道。
巡城御史叹息一声，“皇上又如何不清楚呢。可不若次做，他更是……我只是一介武夫，只管做好分内事，朝廷大事，有心无力。你有风大人和秦王的引荐，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会面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