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成这样？”楚黎皱眉问道。
“疯了呗。”常仵作指了指地面，“那是他的耳朵，自己扯下来的。总说有女鬼在他耳边哭笑咒骂。他媳妇上上去拉他，结果被他抡起土盆就是一盆，完全就是往死里砸。”
楚黎眉头一所，黑蛋此前反手就把画笔往他老婆眼睛插的一幕，骤然浮现脑中，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
“你打斗能力也不弱，怎么不控制他？”
“能打也得他和我打才行啊。”常仵作一脸的无奈和好气，“我一上去，他就要砸死自己，还要扯掉他另外一只耳朵，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快把画给他吧，现在也只有画能救他。”
黑蛋现在这个情况，在楚黎意料之外。
上次画丢了，黑蛋人还是挺冷静的，甚至冷静得令人害怕。
现在却忽然疯成这样子，感觉就像是换了个灵魂。
楚黎深吸一口气，出言安抚着黑蛋的情绪，缓缓将画展开。
黑蛋见了，顿时两眼放光，咣当一声将手中盆底丢在地上，嗷叫着冲了过来。
常仵作以为黑蛋是要对楚黎不利，在背后大喊了一声，还把楚黎猛地往后拽。
也就在这一瞬间，黑蛋已经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楚黎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将黑蛋踹在墙上，同时将画扔了出去。
黑蛋接住画，果然没有再攻击人，而是快速退回去缩在墙角，将画贴着墙展开，口中又哭有笑，“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人把你抢走的……”
黑蛋将脸贴在画上，就像是在亲抚他的爱人。
他脸上的血液，侵染到了画上，让原本很娇美的画中人，变得有些狰狞，怎么看都是画中女鬼在吸人血的既视感。
常仵作摇头叹道：“画丢失之前，听他言语，像是要当一个救世大英雄。看他这样子，是想和小龙女厮守终生。这让他媳妇情何以堪！？”
“他媳妇怎么样了？”楚黎问。
“被他用土盆打昏了。隔壁屋睡着。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醒了就好了。”常仵作道。
楚黎不放心，让围观在门口的人群退出去，免得黑蛋突然又发疯。
转身却隔壁屋看了看黑蛋的老婆，确定她她没事，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刚走出门，却听到背后传出一声叹息，像是哭又像是叹。
这青天白日的，楚黎却被这叹息弄得汗毛直竖。
这叹息，和他去见小龙女尸体时候听到的毫无区别。
扭头看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只觉得黑蛋妻子的身上，居然沈腾起一阵冷气。
再仔细看时，却又一切正常。
“邪门。连我都被搞得疑神疑鬼了吗？”楚黎深吸了两口气。
再回到黑蛋所在的房间，见他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还主动要求大夫给他巴扎伤口。
村中大夫可是被他此前的疯癫模样吓得不轻，能把自己老婆都往死里打的人，谁还敢轻易接触。
就算头皮再硬，也不敢去冒险。
“东西给我，我来吧。”楚黎从大夫手中接过药箱。
楚黎治病，不需要药，不过样子还是得做一做，免得百姓说他会仙术，到时候只会人来麻烦。
“楚……楚道长，劳烦你了。”黑党面露憨厚的笑容。
这会儿又清醒得令人怀疑，他居然还知道保守楚黎的县令身份。
楚黎捡起来把耳朵给他接上，问道：“画丢失后，你听到了什么？”
黑蛋朝着门后扫了一眼。常仵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将围观的村民劝退。
见人走了，黑蛋这才说道：“我不是听到，我是看到。”
“看到？”楚黎听得疑惑，“既然是看到，你不挖掉眼睛而是扯掉耳朵？”
黑蛋嘴角露出怪笑，“我看到了大千世界的惨状。大地在燃烧，百姓在哀号，我扯掉我的耳朵，不过是转移注意力。楚大人，那场景，真的太恐怖，我们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如何阻止？”楚黎冷声问道。
黑蛋指了指画，“当然是靠仙家之力。仙界派花仙子来帮助众生，现在她的仙灵在小龙女的身上，我们得想办法让小龙女赶紧复活。而我的这幅画就是关键。”
楚黎自然不信这一套，心中冷冷呵了一声。
如果救世的关键真的是黑蛋画的画，那么救世美梦就泡汤了，鬼知道那幅画去了哪里。
如果假画也有用，那还搞那么多花里胡哨做什么。
不过，黑蛋的话，倒是让楚黎心中一机灵，给了他提醒。
龙家把小龙女放在地下七层，而且那么长时间都不腐，宅院又是阴气冲天，莫不是真的像让小龙女复活。
“为什么让花仙子醒来的关键是你的这幅画？”楚黎问道。
“因为这幅画倾注了我的精力和心血。当时在秦岭，我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得到了仙人的指引，就是为了让我帮助花仙子。”
这一通答非所问，着实让楚黎无语。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想要和小龙女在一起。我又不会读心术，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楚黎暗道。
“既然这画如此重要，那你一定要守好，切不可再弄丢。否则，仙界怪罪下来，后果会很严重。”楚黎道。
黑蛋猛吸一口气，面色严肃，眼中有些恐慌，急忙转身朝着窗外的天空跪拜，口中说着忏悔之词。
“大人放心，我一会再把它弄丢了，一定不会。”黑蛋信誓旦旦的保证。
楚黎和他打着哈哈，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为了了解黑蛋的情况，楚黎没有再外出探听情况。可惜足足观察了一天，没发现什么异常。
楚黎甚至都想过，要不要把画偷偷盗走，看看黑蛋又是什么反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无非就是让黑蛋再疯一次，对于案情进展没什么益处。
因为侯起航已经答应负责龙家所需的殡葬用品，现在他们又不敢离开楚黎，就只能把工作搬到黑蛋家来。
借用人家的地方，侯起航本想给他们一些银两，结果黑蛋还很大气的拒绝，说什么为了让花仙子早点醒来，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