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加奈开着车、行驶在夜幕中,中山静一陪我坐在后排,一路不断给我鼓气、许诺,但是我的情绪实在是低落,基本上没有说话。
轿车停稳后,藤原加奈自顾自的下车而去,在车灯的映射下、隐约看到前面还有一辆大车停在那里,我不安的搓着双手、紧张的身体都有点微微发抖,中山静一拍拍我的大腿说道:“别害怕,我真的不会害你的。相信我!”
“人都到齐了,你们也赶紧过去吧。”藤原加奈不知道什么时间走了回来、拉开车门说道。
中山静一一下车,猛地一把搂住藤原加奈,藤原加奈挣扎了两下、就顺从的跟他激吻起来,站在另一边车门口的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不敢趁这个机会逃跑,只好把身子背对着两人。
“走啦!”许久,才听到中山静一冲我喊道,我忙跟上去。
这是一辆货柜车,我爬进去后、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不少人,我转过身、看到中山静一还在给藤原加奈招手,也不管她能否看得见。
“走吧,她看不见的。”司机笑着拍了拍中山静一的肩膀、客气的说道。
“谢谢!”中山静一这才爬上车、挨着我席地而坐,司机关上车门后,车厢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刚开始我还在默默数着车拐了几次弯,拐向那一边,但是没多长时间就记乱了,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管它了。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停了、但是并没有熄火,接着就听到“轰隆隆隆”的开门声,汽车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才停稳,“轰隆隆隆”的关门声响过后,车厢门被打开了。
“到了,请都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司机说道。
我和中山静一就在门边上、最先下车,借着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发现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厂房,是的,除了我们来时乘坐的货车和我们这群人,厂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瞎看什么呢?走到那边坐会儿去。”中山静一拉着我、走到墙边靠墙坐了下来,掏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我连忙帮他先点上。
虽然,我知道自己是被他强行拉进这个组织的,但是我不敢稍有不满的表现,从刚才司机对他的态度,我能感觉到、他在这个组织里面应该有点地位,我在这个组织里以后只能依靠他了。
吸着烟,我们俩人也都没有说话,我拿出手机想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别瞎忙乎了,这方圆百里都屏蔽了。”中山静一看着我说道。
“您怎么知道的?”看着手机无信号的标示、我试着拨了一个号码,嘟嘟嘟的声音说明这片区域确实被电磁屏蔽了,这个组织的能量还真不小。
“从我们上车的位置十里开外就已经被屏蔽了,不然被跟踪的话岂不是暴露了?组织的人心思缜密的很,好多细节之处、你都想象不到。”这么神秘的行踪还会被跟踪?我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在来的时候,没有收缴我的手机、也说明他们确实胸有成竹。
“中山君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没话找话的问道。
“你不是也没有么?”中山静一反问道。
“我是因为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对我不反感的、我又看不上,起码第一眼要顺眼才好吧?”看着中山静一坏笑的表情我接着说道:“我承认我对女朋友的相貌和身材都很在意,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喽。“
“山田杏子、平田晶美,这样的美女你都看不上?”中山静一问道。
“杏子小姐是浩二的女朋友,我开始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平田晶美可是《昭阳新闻》的大记者,您觉得她会看上我、这个二流小报记者?”我干脆实话实说了。
“知道我为什一定要……。。”中山静一发现差点说漏嘴赶紧纠正过来:“我认定你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么?有学问、直率、不做作!”
“我算什么有学问的人呀,还是说说您为什么还不结婚的事儿吧。”我准备刨根问底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曾经有一段还算不错的姻缘离我很近了,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中山静一酸溜溜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一边问、一边把他的烟抽出来两根,递给他一根,我兜里没有烟了。
“我出生在一个以农牧业为主的老世家,我们这种世家的婚姻,是不讲究什么爱情、那种虚幻的东西的,门当户对那是标配,尤其在当时,我是被家族刻意培养的未来接班人。
我们这种二流小世家就是有点钱,我们家族的先辈有点目光短浅,一直没有往军政界发展,也攀附不上王族,所以就是一土财主。
这种情况,直到我爷爷成为家主、才开始往这方面发展,可是,那些真正的大世家是瞧不起我们家族的,对我们家提出的联姻不屑一顾,所以,到我父亲那一辈,也没有什么大的成就,虽然在地方上、我们家族有点影响力,但是在我们那个县,就有三家势力实力都差不多,还有一家早年间攀上一位王族侧枝,曾经辉煌过两三代,现在虽然衰败了、依然在军政界有些关系,俨然是我们那个县的最大家族。
为了让家族有更好的发展,进入仕途的捷径就是参军,我加入海上警卫队、其实就是家里安排的,我能成为最年轻的的护卫舰长,有自己努力的因素,更是家族投入大量资源的结果,当然一个舰长不算什么,可是,这是在军界发展的良好开端呀。
那时候,就有一个一流家族表现出要与我联姻的意思,放下身段跟我们家有了交往,联姻的女孩照片我看过,很漂亮还是中京女子大学的高材生,说真的、她要是嫁给我这个大老粗,真是有些委屈了。
当时,我是有点得意忘形了,才显得血气方刚的、做出打开火控雷达的决定,离开海上警卫队、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虽然家族也想办法把我安排到警署工作,可是,那段姻缘和未来家主的位子,都永远不可能再属于我了。”也许是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中山静一一口气说完这段话。
“那后来呢?”我不知道中山静一还是传说中的世家出身,对我这种老百姓来说,世家可是遥不可及的,即便是他口中的二流世家。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昨日家族希望变成家族弃子,剩下的唯一功用,就是跟想攀附世家的有钱人联姻,或者用来攀附其他大世家,我被相亲的第一个对象你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么?
想跟我联姻的是一个大世家的女儿,是个寡妇、还比我大六岁,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我了,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女人脾气特别坏、前夫就是被她气死的,还有点洁癖。
这样的女人、我当然不愿意了,可是家族安排我去相亲、我又不能不去,你猜我怎么让她死心的?”中山静一像讲书人那样买了个关子,然后坏笑着、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得意地看着我继续说道:“安排的是下午在一家咖啡馆喝下午茶,我那天中午吃鱼面的时候、吃了两头生大蒜,粗鄙这种事儿,我都不用装、直接本色表演,坐了不到十分钟、她就落荒而逃了!”
“你真坏!”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中山静一、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可笑的事其实很可悲,看来世家中也有不如意的一方面,我稍微平衡了一点点。
“后来您就一直这么拖着?”我问道。
“家族又陆陆续续介绍过几个相亲对象,都被我如法炮制吓跑了,而且那时我已经跟藤原好上了,虽然她是有夫之妇,但是她确实给了我很大慰藉。”说到这里中山静一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忆跟藤原加奈在一起的美好时刻吧,停了很长时间他才接着说道:“后来,她让我到天王战士社群里面当管理员,而她自己都不是管理员、却可以让我直接成为管理员,于是我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她也渐渐假装无意的,透露一些关于组织的情况给我,直到前年,她代表组织跟我谈判,当然她没有用自杀来威胁我,而是利诱,我只要答应组织、来这个基地,组织就帮助我的家族进入政界,虽然我不能再回去做族长,但是,组织有能力让我的后代继承。”
“您怎么确定她或是那个组织能说到做到呢?”我不相信就凭一个不切实际的承诺,就让中山静一相信她们。
“我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她说的话,但是,我按她说的、提供一个我们家族的人给他,在他们的包装下,我那个族弟当年就成为县议员、而且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当选为副议长。由此我才看出组织能力确实很强,依附她们、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中山静一说道。
“那。。。那你就不怕她们是坏人么?”我没有顾及中山静一的感受这样问道,我觉得他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个问题、加害于我。
“坏人?那么谁是好人?您么?”中山静一看着我戏谑的笑道:“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是没有界定标准的,佛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别扯那些虚假的道德,那都是用来欺骗普通民众,让他们老老实实做牛做马的。”
“我不敢苟同您的观点。”我说道。
“等你有一天,也拥有自己的家族、富甲一方的时候,你就理解我说的了,不屑权利、金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享受过它们带来的那种感觉,一旦你拥有了这些,你就会知道它们的魔力,会希望自己世世代代都享受那些特权,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有比你更有权势、更有钱的家族,这样你就会不断努力,期盼自己的家族更大、更强。”中山静一看着我不屑的教训我。
“您没学过‘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句诗么?”我反驳道。
“所以说资本主义好呀!为什么那么多国家对布尔什维克感到恐惧?非要说布尔什维克**、不**,就是怕国民知道真相,你想,假如布尔什维克的影响力通达片甲国,那么天王、王族、贵族、世家会怎么样?只有一直维持现在的国体、才能保障富贵永续,你现在跟着我,也就踏上了成为未来世家的道路。”中山静一说着歪理、还不忘给我洗脑。
“那您去海上警卫队是怎么回事?”我又提出一个疑问。
“具体什么情况她也没跟我说,只说到基地后就知道了,我就是到潜艇部队学习、实践,怎样操控和指挥一艘潜艇,你看看组织的能量有多大?我是一个被强制退役的护卫舰长,她们硬是能让我回去,到潜艇上做副舰长实习,所以跟着组织干、不会有错的,藤原加奈告诉我,我那个族弟今年就能成为国会议员,你说厉害吧!”中山静一笑着捅了我一下、示意我附和他。
“国会议员是她们想给谁、就能给谁的么?那是要选举的好不好?”我赌气的说道。
“你不信我信!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谁会投你票?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中山静一说道。
“赌什么?我连包烟都没有。”我说着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支自顾自的点上了。
“藤原加奈说了,基地什么都有,我们要从这个基地起步、共创美好的未来!”中山静一也不生气,也点上根烟后说道。
“您就那么相信她?”我还在幻想逃离那个所谓的基地,能说服中山静一一块儿跑、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不信也没有办法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中山静一这回也不吹牛了,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也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个组织会不会就是藤原加奈创建的?”我信口问道。
“这个不可能,她在这个组织里面、甚至都算不上高层,当初,她嫁给谷田启省都是组织安排的,就是为了监视他的研究进展情况。”看来藤原加奈跟中山静一应该是说了不少关于组织的真话,毕竟这种美人计是不好为外人道的。
“她一个警察怎么会认识谷田启省这样的大学教授呢?”我的好奇心被大大的调动起来了。
“当时谷田教授的一项研究课题,引起了组织极大的关注,为了随时掌握研究进展,就决定派她去谷田启省身边监视。
于是,组织特意安排了一场车祸,谷田启省的夫人也是命大,被六轴卡车碾压、居然当时没死,住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组织安排她参加车祸案件的调查,她就顺理成章进到谷田启省家。
藤原加奈很聪明,她并没有直接跟谷田启省接触,而是全心全力地照顾谷田启省的两个孩子,谷田启省的夫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医生说她居然有恢复的可能性,于是组织安排人、在她的药里面做了点手脚。
因为车祸案一直没有破,后来组织找了个人出来自首、也就结案了,藤原加奈也回到了警署。”说到这儿中山静一顿了一下,掐灭烟头后接着说道:“本来夫人去世后,谷田启省请了保姆来照顾两个孩子,连着换了几个孩子都不满意,非要找藤原阿姨,这下他没招了,他要工作,不可能一直陪着孩子,总不可能让藤原加奈去他家当保姆吧?
而且藤原加奈给他的印象也很好,虽然夫人才去世没多久,但他还是向藤原加奈提出求婚,藤原加奈以女性自立为借口,称只要不要求她做家庭主妇,还可以在警署上班就同意,谷田启省毕竟是留洋的博士,没有太多迂腐的观念所以就同意了,毕竟有人帮他照顾孩子解了他最大的后顾之忧。
后来,组织发现他的研究对组织极为有用,就用两个孩子要挟他为组织工作,他就是一个科学痴人、对他来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在哪里都一样,况且组织保证给他提供更好的研究室、研究环境,于是他也留了份遗书到基地工作了,他甚至都没有告诉藤原加奈、他是假死。”
“组织要一个核物理博士干什么?”我提出自己的疑虑。
“不清楚,管那些做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等着组织的奖励就行了,藤原加奈跟我说过,组织的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好处。”中山静一显得对藤原加奈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
“基地会让我们干什么呢?不会是去杀人吧?”我更疑惑了,于是问道。
“杀人怎么了?自古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别想那些没用的,我们执行命令就行了。”中山静一显露出旧时军人的那种盲从和狂热:“军人嘛,哪儿有不好战的,没有战争哪来的军功、荣耀?休息会儿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我们俩都靠着墙开始假寐。
迷迷糊糊地我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因为靠在墙上的缘故,我感觉到地面在下沉,一个激灵、我连滚带爬的往厂房中间赶,中山静一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我一样茫然的看着四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虽然缓慢、但是我们能明显的看出来整个厂房的地面在缓缓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