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是那天把惠连升从河滩上扶回来的女孩，她是霍长龙的妹妹，出乎料的是，她反对借款买船。
“丁香，他是镇上储蓄所的，可以帮我们搞到贷款，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对吧？”霍长龙对这个妹妹非常宠溺，所以，这种事也要和妹妹商量好了才行。
丁香白了惠连升一眼，惠连升很是尴尬，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这家伙是不是没安好心？你说你是和杨家打了一仗才跳河游过来的，我咋不信呢，杨赖子是什么人，没人比我们更清楚了，那天你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走了，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鬼才信呢。”丁香不依不饶的说道。
“哦，你说的这事啊？这事好说，不过，我就在这里说一遍，出了门我可不认是我说的……”
于是惠连升把自己威胁杨家胜的话告诉了这兄妹俩，而且现在陈大强还被关着没放出来呢，而且惠连升和陈大强干仗这事镇上都知道，惠连升就算是想说谎，这谎言也不是那么好掩饰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丁香依然不相信地问道。
“哎呀，有你哥把关呢，你怕啥？而且我刚刚和他说了，银行的贷款还得抵押，我这个借款虽然利息高了点，但是无抵押，放款快……”
“你刚刚说可以帮我们拖住杨家胜，你想咋办？”丁香想知道惠连升到底有几把刷子。
虽然惠连升说的好听，借给他们钱不要抵押，可是一旦沙场失败，他们现有的家底也没了，惠连升作为一个和陈大强一样的放贷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自己哥哥虽然精明，但是有些事自己还是不放心，还是要问清楚为好。
但是惠连升心里的计划还没实施，也怕这事泄露出去就不好操作了，于是推说道：“我觉得我能帮你们的主要是借款，至于杨家胜那边，你们别抱什么指望，要是我想到办法，也就是锦上添花，我们卖的是沙子，就算是我把杨家胜宰了，河里的沙子捞不上来，你们拿什么卖钱？”
惠连升说的很清楚了，那就是要分清哪头炕热，分得清楚主次才行。
“哎呀，丁香，我觉得连升老弟说的够清楚的了，你不要再挑刺了，快去给我们炖一只鸭子，待会喝点。”霍长龙说道。
费了一番口舌之后，惠连升总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明天霍长龙到镇上找惠连升签合同拿钱，看来今晚要去找范慧云提钱了。
惠连升下午的时候去了黄庄，虽然齐德厚说不让他去黄庄催债了，可是现在黄庄有了他惦记的人了，咋能不去呢？但是到了崖底发现，卧槽，上不去了。
“咋回事？”惠连升停好车，朝着上面喊道。
本来崖底有一段木制的梯子可以爬上去，爬过这十几米高的木制梯子，就可以爬悬崖上的石阶了。
但是今天这木制阶梯被拆除了。
“连升啊，你最近不要来了，黄庄村里出了点事，暂时封闭了。”老黄在上面喊道。
“别废话，放下绳子来，拉我上去，我得找我媳妇睡觉呢。”惠连升在崖底喊道。
山崖上一阵哄笑，自从上次惠连升找了蒋王庙的人来把村里招惹吴桂清的几个小年轻打了一顿之后，村里再无人招惹吴桂清了，而且还有主动帮忙干活的，但是嘴上的花花话是不敢说了。
开始时上面还不放绳子，可是惠连升在崖底骂了几句老黄忘恩负义之后，这个老家伙看看崖底就他一个人，于是吩咐村里的人放下了绳子，把他拉了上去。
“咋回事？出啥事了，谁让你们把梯子拆了的？”惠连升气喘吁吁地问道。
大家都看看老黄，老黄填了一袋烟，拉着惠连升继续往上走。
“昨天晚上，镇上来人了，还带着警察，说是来解救被拐卖的妇女的，这不？村里人一听这事就炸了，连夜把梯子给拆了。”老黄低声说道。
“还有这事，那人家既然找来了，你们也拦不住啊，你以为拆了梯子就完事了，我告诉你，这事弄到最后，肯定是要坐牢的，你老婆孩子不要了？还跟着他们瞎胡闹，你就等着吧，等你进去了，我把你老婆收了。”惠连升嘿嘿笑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刚刚拉你上来时，我就该松开绳子，摔死你个狗日的。”老黄抡起旱烟袋就要和惠连升拼命。
“哎哎哎，我说着玩呢，这么干也不是个办法，人家都找到这里来了，你们还能飞了不成吗？”惠连升不屑地问道。
“说的是呢，还不如我呢，找个外国的，也没人来找，安稳。”老黄得意的说道。
两人说着话，惠连升看到老黄的老婆抱着孩子从前面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捆菜。
这女人真是能干，刚刚出满月就抱着孩子乱跑了，而且头发都湿的贴在了额头上。
她见了惠连升，居然还主动和他打招呼，其实她很愿意和惠连升说话，只是老黄不愿意惠连升多看他老婆一眼。
可是老黄越是如此，惠连升就越想刺激他，于是上前打了招呼，还亲手将孩子接过来，逗弄一番。
“孩子长的还不错，奶够吃吗？”当着老黄的面，惠连升问出了这个有些隐私的话题。
“哎哎哎，够不够吃管你屁事？”老黄不满地问道。
惠连升没理会他，看老黄的媳妇没听懂自己说的话，于是伸手指了指老黄媳妇的胸部，又指了指孩子，还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老黄媳妇终于听懂了，可是老黄终于愤怒了。
惠连升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孩子交给他说道：“你生什么气啊？我就是问问，要是奶不够吃的话，我从镇上给你捎回来点奶粉来，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接生的，我也想看着他好好长大，你看你这小心眼的劲儿。”。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又看一眼自己家婆娘，生气地训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做饭？”
惠连升在吴桂清家门口叫了几声没人答应，看来又去后山了，家里就一个瘫痪老头，惠连升也懒得进去。
果然，在后山的树林里，吴桂清正在勤劳地割猪草。
因为没那么多钱买饲料，所以，吴桂清只能是出卖自己不值钱的体力，割尽可能多的猪草，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些猪长得依然很慢，因为它们和人是一样的，光吃蔬菜也不行，不上膘。
“要不还是买点饲料吧？你这么干，你也累，猪也馋。”惠连升站在树旁，问道。
“哎哟，你吓我一跳，啥时候来的，咋一点声都没有呢？”吴桂清正在热火朝天干活呢，冷不丁背后有人说话，着实吓了一跳。
“我咳嗽了好几次了，你都没反应，这点活也能干的这么投入，歇会吧。”惠连升走过去刚想坐在她刚刚割下的一捆猪草上说道。
“哎呀，别坐上面，这些草的颜色很难洗，弄到衣服上就洗不掉，坐这吧。”吴桂清说着，从一旁的树枝上把自己的上衣拿过来铺在了地上，说道。
惠连升坐着，吴桂清站着，只不过，他做的位置有点高，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刚刚说的你觉得咋样？买点饲料，要不然，这猪到年底就难出栏，就算是能出栏，也是瘦不拉几的，卖不了几个钱。”惠连升说道。
“可是，哪有钱买啊，这些猪崽子都是你的钱，对了，你听说了吗？山下蒋王庙要开煤矿了。”吴桂清忽然问道。
“我知道，这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
“是，你和我说过，我说的是黄庄有人要去煤矿干活，你说我去行吗？白天我把老爷子托付给邻居，每天给她点钱，也就是喂喂水啥的，我白天下井，晚上回来伺候再伺候他。”吴桂清说道。
“你疯了吧，还有这些猪崽子，你还要下煤矿，还不得累死？”惠连升问道。
“没事，庄稼人不就是干体力活的嘛，别的我也不会，现在还年轻，能出力，你不是认识那个蒋主任吗，帮我说说，咋样？”吴桂清说道。
“暂时不行，你先把这些猪伺候好了，年底出栏卖了再说，有我在，你不用下井，咋，缺钱花了？”惠连升问道。
“缺钱啊，啥时候不缺，要是搁以前，我还能耍赖，可是你我现在这样，我不想让你在储蓄所难做，就想着赶紧把这些钱凑齐了还上，你和我的事人家爱说啥说啥，至少不会说我是为了不还钱才和你好的。”吴桂清悠悠地说道。
女人现实起来，可以锱铢必较，像吴桂清这样的女人，虽然出身农村，伺候着瘫痪的公爹，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可是她一旦动了真感情，反倒是不会再计较多少钱了，开始计较的是男人的尊严，一句话，她不想让这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在外人面前难做，不想让他面对别人的闲话无可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