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生微有几分尴尬：“书记，今天的两件事情都很奇怪，根据我安插在关深身边的人透露的消息，他私下并没有和其他常委有密切的来往，为什么在常委会上，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好吧，就算不是明确支持他，至少也没有反对他。”
“没有顺着书记的意图反对关深，就是一个风向标事件……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别人的影子，是有人在暗中帮关深。”
程以天也在琢磨此事，他微有迷茫之色：“会是谁在帮关深呢？或者说，常委们是因为谁的关系而含蓄地替关深说话？”
“关深在鹏城还有石定区，也没什么人脉和根基呀？”郑家生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难道是行思君、萧戎于？”
“不会，他们也没什么背景和来历，而且他们还是被关深带来的，顶多是关深的帮手而不是人脉。”程以天摇了摇头，眼睛眯了起来，“如果说是赵永帅也说得过去，但赵部长的影响力也有限，也许可以影响一两个常委，但让三四个常委的立场改变，他还做不到。”
就算赵永帅是组织部长，他毕竟不是书记或市长，不可能也不会广织人脉。就权力和影响力来说，还是书记和市长最大。
“难道是方左石？”郑家生一拍脑袋，“不是一直有个说法，方左石也是很有来历吗？”
程以天点了点头：“我也让人查过方左石的来历，查不到他到底是谁的人，又有什么背景。他在京城的央企时，升迁的速度是挺快，但也不算快到像火箭一样。如果说他特别优秀，也是说得过去。如果说他背后的人很高明，刻意压制他的升迁，表现得不那么突出，也讲得通。”
郑家生想了一会儿：“我现在严重怀疑关深和方左石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有很深的背景和靠山。”
“不重要。”程以天笑着摇了摇头，“地方上有背景和靠山的二代们多了，最终能够脱颖而出的，也没有几个人。有多少人在地方上被淹没被打击，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出来了？陈同华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郑家生也笑了：“还是书记看得长远，对，不管关深还是方左石有什么背景，在石定区，他们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否则，嘿嘿……”
程以天摆手打断了郑家生的意淫：“别说没用的大话，先踏实做好眼下的工作才要紧。现在看来，关深调整了副区长和公安局副局长的分工，是没有办法扭转了，我也不可能冒着被他到市委领导面前告上一状的危险，非要落一个过度插手政府事务的名声，那么就眼下的既成事实来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你心里有应对方案了吗？”
“有，当然有了。”郑家生神秘地一笑，“电子厂的事情，关深去了一趟，毫无进展，现在基本上放弃了对电子厂的追查。黄泽水和莫离的案件，也马上结案，定性为自杀。很快荣起的公司就符合准入条件了，接下来电子厂会自己关停，地皮重新招投标，再然后……”
程以天点了点头：“你下面的主要工作就负责电子厂的关停和改造事宜吧。”
在去市委的路上，关深和黄德波同车。
关深冲副驾驶的方左石说道：“左石，新设定的准入门槛，细则弄好了吗？”
“弄好了。”方左石转身递过来一份文件，“区长您看看是不是合适？”
关深看了几眼，递给了黄德波：“黄区长，电子厂关停之后，地皮会收归区里，到时会进行招投标竞拍。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设立准入门槛，不让资质差实力弱的开发商入局。”
“区长的意思是，让他们连参加竞拍的资格都没有？”黄德波看了几眼条款，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区长，这条款太苛刻了，整个鹏城就没有几家合格，就连荣起的公司，也差了两条……”
关深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件事情就由黄区长负责吧。”
“好。”黄德波微微激动，关深托付了重任给他，是对他的信任，“电子厂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准入条件一更新，荣起的公司在两年内都没有机会竞拍地皮，他们的如意盘算一落空，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关深用力朝后面靠了靠，“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最聪明，觉得可以愚弄所有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
“而且，电子厂的事件，很快就会掀起新一轮热潮，会倒逼他们暴露更多的内幕。”关深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是萧戎于来电。
“区长，一切布局完毕，等您的进一步指示。”
关深安排萧戎于和行思君暗中行事，他们的动作还是比他想象中快了一些。
“技术和宣传上面的配合，到位了吗？”萧戎于和行思君负责前期工作，余小岁和秋无雨负责后期的技术和宣传。
“所有环节都已经准备就绪。”萧戎于站在污染的河水边上，强忍剧烈的臭味，心情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就等区长一声令下了。”
关深深吸了一口气：“启动！”
“是！”萧戎于放下电话，转身对身后手持各种摄像设备的各路网红说道，“开始！”
顿时，无数手机、摄像机、无人机同时启动，从两岸到空中，全方位地对山下河进行拍摄。
有人是先拍视频，回去后期处理之后再上传，而有人则是……直播！
不多时，关深来到了市委。
市委书记任奇原在二楼办公，关深一行赶到时，任奇原正在和市长黄平松谈话。
市委一秘艾旭40岁出头，白净微胖，说话慢条斯理，但却很有威严，至少在不少区委书记或区长眼中，他是必经之路和必须讨好的存在。
艾旭对关深只是点头一笑，却拉着方左石到了一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方左石连连点头，还一脸微笑。二人明显很熟络的样子，而且看上去艾旭对方左石格外热情和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