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军兴被这么一问，突然愣住，因为当时签文件的时候，他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具体的细节没有注意，所以现在蔡舜刚问后果，他还真不知道。
“你糊涂啊！”蔡舜刚这时候才意识到，搞不好这真是任正柱他们提前就挖好的坑，现在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反正自己已经怂恿石军兴跳了进去。
“为什么不仔细看一遍文件内容，现在倒好，你莫名其妙就要背上千云山的任务，到时候万一处理不好，是会影响你个人前途的。”
“啊？那怎么办？”石军兴被蔡舜刚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没底，而且对方话里话外，好像都在责怪自己。
可事实上，全程都是蔡舜刚在替自己安排，那种场合下，如果自己抱着文件逐字细看，其他同志肯定会笑话自己。
对石军兴来说，从蔡舜刚第一次向任正柱提要求，让自己加入督导小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入坑了。
“事已至此，你只能随机应变。”蔡舜刚想了想又说，“另外，你回去抓紧时间从其他方面，了解一下文件内容，咱们好制定应对策略。”
“明白，您放心，我这就回去想办法了解内容。”
石军兴离开蔡舜刚办公室，一心要去搞明白那份责任书和保证书的内容，可是不料想，他竟被告知那些都是保密文件，一经签署，文件会被封存起来，寻常情况下，谁也无权翻看。
极度郁闷的石军兴没有办法，后来只好去找关深。
同为小组成员，大家每人都签了文件，总不能连关深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吧。石军兴这么想着，真的就去咨询关深。
“什么？你文件都签了，竟然不知道里面内容？”关深故意表现得很惊讶。
“当时场面你也看到了，舜刚书记跟正柱省长他们，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我哪有心情去看文件内容，你现在跟我说说，里面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是什么。”
关深放下手中笔，起身给石军兴倒了杯茶，边想边说道：“两份文件里，拟定的后果有很多条，具体要看到时候咱们被分到哪个项目，具体跟哪家公司对接，项目公司不同，要求和最终结果都不一样。”
石军兴听得有些蒙：“这么复杂？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千云山的情况是大问题，省委省政府都是高度重视的，这次成立督导小组，你会上也听正柱省长说了，生阳书记当初就相关问题做了明确指示。”
“咱们这次工作，也是在充分贯彻落实省委的精神指示，你可不要不当回事，到时候万一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你可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
听到关深把问题描述得如此严重，石军兴心里更没底了。他再次找到蔡舜刚，把从关深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跟他描述，最后听得蔡舜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任正柱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蔡舜刚甚至比石军兴看起来还要焦虑，想到最后，他决定去找王生阳一趟。
石军兴单拳放在嘴边，清了下嗓子，然后对蔡舜刚说：“舜刚书记，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大家的表现都有些过于敏感了。”
“其实您想想，整件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就是关深嘛！”石军兴十分确定的说。
“早在他来华江之前，上至省委省政府，下至地方辖市，形势是一片大好，千云山也从来没有传出过所谓的生态破坏事件。”
“怎么现在他刚来华江，马上就拿千云山大做文章，把政治气候搅得一团糟。”
“所以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督导小组具体要去做什么工作，而是要彻底解决掉最根本的因素。”
石军兴说完，蔡舜刚转过身仔细看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解决掉最根本的因素？”
“就是关深啊！”石军兴笑道。
“他现在一心揪着千云山的事情不放，虽然被调到了农业口，却还是心心念念千云山，好像离开他咱们整个华江就不转了一样。您做为上级领导，非常有必要找他谈谈话。”
“呵呵。”蔡舜刚冷笑，“我找他谈话？你没看他现在跟任正柱同志，以及崔恒强同志他们打得火热，而且还有生阳书记的支持，我找他谈话有用吗？他会听吗你觉得？”
“那您就想想办法，省委方面最好还是对关深进行必要的敲打，否则他到时候给咱们来个哪吒闹海，把华江的局面搅得天翻地覆，后果不堪设想啊。”
蔡舜刚听完石军兴的话，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重新坐回去，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口茶。
思虑片刻之后，蔡舜刚心里还是很乱。
他现在最大的担忧，就是搞不清任正柱和关深他们到底是什么计划，为什么非要让小组成员签什么保证书，责任书，接下来他们又会如何分配工作，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
如果把这比喻成一场战争，那么想要取得决定性胜利，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然而现在蔡舜刚跟石军兴，都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摸不透对方底细，加上石军兴又在马虎大意的情况下，签署了一份不明所以的文件。
蔡舜刚越想越乱，只好暂时打住，他需要冷静下来重新分析局势。
“你先回去吧，一切工作先按他们的安排来做，过程当中你相机行事，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至于其他的，你先不要管，我自有安排。”
石军兴听完蔡舜刚的权宜之计，只好先表示同意，而后离开办公室。
……
此刻的关深，正在跟任正柱、崔恒强二人在大院里散步。
表面上几个人都是神情自若，其实内心压力很大。
通过这次会议，他们基本上摸清了蔡舜刚的态度，看得出他在千云山问题上，表现得过于关注和紧张，甚至还冒着引发众怒的风险，强行安排石军兴进入督导小组。
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要安插一个眼线，好第一时间知道小组的动态，说得再直接点，他需要了解跟千云山有关的所有一手消息。
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现在表面上潜在的对手，似乎已经显露出来，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隐藏在暗处，由各方势力和利益集团交织而成的复杂力量。
金昇公司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路我们已经帮你铺好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任正柱问关深。
关深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打算先从刚刚落马的陈社凯下手，他之前是经开区的党工委副书记，还是管委会的主任。”
“金昇公司能够拿下千云山的地皮，更是直接经他的手，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先以陈社凯为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