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步炮协同
范文程站在遵化城的城楼上,他故作镇静的望着城外,其实内心里也非常踹踹不安。
城外是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不像其他明军将士,穿得如同叫花子一般,也不像其他明军将士满脸邋遢。
这支军队从上下到,衣服整整齐齐,队形同样也整整齐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些明军将士都排成一条直线。
更让范文程感觉非常妙的是,这支军队不像其他军队一样大呼小叫,东奔西走,他们列阵城下,仿佛就是一块坚冰。
越是平静,越是让范文程感觉到了压力。
范文程采取驱逐俘虏的办法守城,暂时明军并没有发动进攻,可是,遵化城的危机依旧没有解除。
廉洁可辱,爱民可烦,这两道计策说穿了就是利用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如果对方是一个无赖,范文程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不需要全面开火,只需要打上几十上百炮,遵化城内的数万俘虏马上就会炸锅,他们虽然没有武器,哪怕用牙咬,用身子撞,用脚踩,也可以把遵化城内的八百后金军队打得全军覆没。
自从明军出现在城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时辰,明军丝毫没有发起进攻的样子,范文程终于松了口气。
英俄尔岱有些唏嘘的望着范文程,双目中一丝鄙薄一闪而过。作为正白旗人,英俄尔岱早在青年时期就升为牛录额真,如今他已经是三等参将,而且获免死一次的特权。名义上范文程是留守,其实军事主要掌握在英俄尔岱手中。
作为平民出身的英俄尔岱,他是对后金可是忠心耿耿,然而,他实在想不通的是,范文程明明与他们女真是有血海深仇,为啥他却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像这次驱逐明国被俘虏的百姓充当肉盾守城的事情,只要还有一点人性,都不会选择这么做。
哪怕英俄尔岱与明国是敌对的两方,其实他宁愿与明军真刀真枪的厮杀,就算死了那也是技不如人,不会怨天尤人,可是,范文程此举,着实把英俄尔岱给恶心到了。
英俄尔岱有些厌恶地望着范文程道:“这是谁带的兵?军容如此严整?”
英俄尔岱虽然能说几句汉话,不过却不识字,无论是袁良的将旗,还是卢象升的将旗,他都不认识。
范文程有些不确定的道:“观其旗号,看上去应该是大名知府卢象升率领的大名府民壮,以及归德卫的卫所兵!”
英俄尔岱像看着白痴一样看着范文程道:“范文程,你就欺负我不识字?我虽然不识字,但是眼睛没瞎,你告诉我,下面的是大名府民壮和卫所兵?”
范文程也是非**屈,明军是什么样的尿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当初辽东都司的军队有城下三分之一的成色,他也不会投降后金。
可旗号是真正的旗号,偏偏军队比一般将领的家丁兵还要精锐。
事实上,袁家军其实就是家丁兵,可关键是,袁良手中有铁矿和钢厂,最不缺的就是钢铁,特别是袁家军装备的高炭钢板甲,打造非常容易,首先是把高炉里的钢水放出来,通过流槽缓缓冷却,直到钢坯还在通红的状态下,采取水车锻压机直接锻造成型,稍加打磨就可以直接出库。
这样的成本,每套精钢板甲成本还不如牛皮铠甲高。
英俄尔岱一脸不善,他认定了范文程正在欺骗他。范文程有苦说不出,无奈之下,他朝着英俄尔岱拱拱手道:“塔喇参将,实不相瞒,区区不才有一条计策,或许可以夺回洪山口!”
英俄尔岱的眉毛一挑,望着范文程冷笑道:“什么计策?”
“下名的明军将军应该是大名知府卢象升以及归德卫卫的卫所军,按照明国传统,这支军队应该以卢象升为首!”
范文程兴奋的笑道:“卢象升乃浙江宜兴人士,书香门第,饱读诗书,这样以的,向来爱惜羽毛,只要我们以明民相要挟,逼着他们让出洪山口城。”
英俄尔岱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想到范文程如此狠毒。
这还不是一般的狠毒,如果卢象升不忍杀害这些奴隶,那么他就不得不让出洪山口城,如果不愿意让出洪山口城,只能杀掉这些奴隶。
卢象升也会投鼠忌器,如果他真不爱惜羽毛,恐怕早已下令进攻了。
就在英俄尔岱考虑着是不是采取范文程的计策时。
城墙下的卢象升与袁良则回到本阵。
看着卢象升一脸决绝,袁良仿佛明白了过来,卢象升这是想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
袁良急忙追上去,伸手拉住卢象升的胳膊,对于名声而言,袁良并不在乎,如果今天卢象升下令开炮,与他自己下令开炮,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袁良只是心疼那些可怜的百姓。
袁良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我们不能放任那些百姓不管。民为重社稷次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所以无论如何,一定想尽办法保住这些百姓。”
“小袁将军有何应之策?”
“对策谈不上,只能试试了!”
袁良望着遵化城道:“我可以不攻城,但是我们有五六万人马,完全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把遵化城围起来!”
袁良想起后世的一个抗日神剧,他记得里面有一个情况,日军押着中国老百姓向前进攻,中国守军只能含恨而撤。
然而,在老百姓遇到战壕的时候,他们纷纷跳进战壕,结果日军士兵就这样暴露在中国守军的机枪火力点之下,随着一阵机枪的射击声响起,日军士兵纷纷中弹。
如果是春秋之际,袁良可以命令麾下士兵和解救的百姓挖壕沟,把遵化城围起来,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天气太冷,根本就挖不动冻土层。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袁良与卢象升返回中军大帐,立即召集全体将领传达命令。
袁良指着沙盘道:“军情紧急,闲话少说,各部立即开动,在遵化城外围形成一道高约一高高,厚约三尺的土墙,这堵墙一定要非常坚固,必须可以经受后金骑兵的冲锋。”
“这个土墙能行吗?”
卢象升有些疑惑。
其实,自往今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无解的难题,无论是下杀放弃这些被俘虏的百姓,或者是撤退,其实这些被俘虏的百姓,最终都会死,区别只是早死一会或者晚死一会而已。
袁良苦笑道:“不管行不行,先这样试试。卢大人,你在这里主持大局,遵化城外墙设置一道太过单薄,一道不行,咱们就两道,两道不行,咱们就三道,同样,把洪山口城也同样布置,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皇太极这么轻松退出关内!”
卢象升突然明白袁良的意思道:“小袁将军,你是想拿下大安口?”
“不仅仅是大安口!”
袁良郑重的道:“我准备连龙井关一起拿下来,彻底堵死皇太极的后退之路。”
其实,皇太极拿下来其实并非安口关与龙井关和洪山口城,随着后金军队突入京师,身在遵化的英俄尔岱一方面加强防守,一方面却招降纳叛。
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先后招降滦阳营、石门驿、罗文裕(既喜峰口)等十一座关城,不过大部分关城并非后金军队守城,只是明军降将。
“这样吧,你给我留下雷时声所部,我把余下各部全部交给你!”
卢象升此时也在冒险,大名军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比明军其他部队强,真正强的其实是袁家军,现在袁良带着袁家军离开,卢象升再把大名军调给袁良,那么他其实只剩下五六万名青壮俘虏,这些人干活还行,打仗是完全不行的。
袁良皱起眉头:“不行,卢大人,你身边至少要有自保之力,我从辎重部队中抽出一万民夫,带着他们壮壮声势,大名军全体留下,协助你堵死遵化城!”
袁良的动作非常,就在商量好之后,立即下令袁家军与一万民壮离开遵化城外,向遵化城东北方向的大安口前进。
袁良所部率先抵达大安口。大安口与其他城方的长城并不相同,这里的长安非常矮小,高约两丈有余,宽约一丈八尺,相对巍峨壮观的长城,这里的长城显得有小。
虽然矮小,城墙却没有采取城砖,而是当地特产的黄色花岗岩筑造而成,以袁家军的炮火,根本就难以攻陷这座城关。
袁良率领部曲抵达大安口关城城下,还没有等袁良摆开阵势,一名瘦骨嶙峋的明军士兵,打着白旗来到袁良阵前。
“军爷你好,俺们守备石万钧石大人让小的过来,跟大人商量一下。”
“哦,商量什么?”
袁良皱起眉头,有些莫名其妙,他就恶心的**,看着这名所谓的使者过来,袁良缓缓抽出雁翎刀。
那名使者吓得身子抖动起来,仿佛筛糠:“我们石守备的意思,你们别打了大安口,他分你一大批银子。”
袁良呛啷一声拔出雁翎刀,斜指着那名使者:“给我银子,给多少?”
听到袁良开口,使者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开口就好办,此时大安口只有五百多名守备军,而袁良则足足有一万五六千人,还有上百门大炮,只要炮声一响,大安口就完了。
“五千两!”
话音刚刚落,袁良一刀砍掉了那名使者的**,不过由于他刀法稀松,居然砍在头皮上,使者头皮鲜血淋漓,吓得他瘫痪在地上。
“你打发叫花子呢?”
袁良再次举起刀:“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使者顿时吓得尿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屁的两国!”
袁良满脸不屑:“你属于哪门子国?”
使者脸色一呆:“我们是后金……”
不等使者说完,袁良道:“后金个屁,努尔哈赤不过是大明的一个世袭建州左右指挥使,他现面公然反叛,只是**!”
“将军饶命,我们守备大人愿意把关内的银子分成将军大人一半!”
袁良朝着袁大勇使了一个眼色。
袁大勇像拎小鸡子似的提着这名使者。
使者急忙大叫:“将军大人,你不知道大安口关城内有多少银子,这些银子够你们花十辈子,你们吃这碗饭还不是为了钱吗?我们守备大人给你们钱……”
不等使者说完,袁大勇一拳打过去。
使者满脸开花,昏死过去。
袁良望着周围袁家军的将领笑道:“都听到了吧,大安口关城内的银子够咱们花十辈子!”
“哈哈……”
众袁家军将士兴奋的大笑起来,他们眼中冒出像狼一样的绿光。
戚虎苦笑道:“这都是老规矩了,他们打不过的时候,就会花钱买平安!”
袁良一拳砸在大安口关城上:“半个时辰准备,火炮先打十轮,然后我们追上炮弹的弹幕前进,一举拿下大安口城!”
这个时代并没有真正的步炮协同战术,事实上,袁家军的炮弹也不敢保证百分之一百分都落进目标区域内,炮兵其实与火枪兵一样,枪法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别看袁家军成军时间不长,袁家军的炮兵一天发射的炮弹比明军一年发射得都多。
真正沿着弹幕前进做不到,不过与弹幕保持三十步的距离,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这个时间的黑火药,由于燃烧不够充分,会产生大量的浓烟,这样以来,反而可以为步兵提供极佳的掩护。
半个时辰之后,袁家军的炮兵开始发射炮弹。
随着:“咚咚咚”的一阵炮响,整个大安口关城都被硝烟笼罩起来。
第一大队大队长徐彪望着戚延超道:“老戚,我那两个儿子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打偏了,得替我养儿子!”
“放心吧,老婆儿子一起替你养!”
“滚!”
徐彪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握着横刀:“第一大队,跟我上!”
第一大队的步兵猫着腰,抬着云梯,沿着弹幕缓缓向前推进。
大安口城墙上的明军士兵,此时早已不知道跑得哪里去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袁家军的炮火简直比雨点都密,留在城墙上,除了等死,什么作用都没有。
“三百步!”
后金军队并没有发现。
“二百步!”
后金军队依旧没有发现。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一名后金守军无意间扭头,他发现城墙下,硝烟之后,隐隐约约人影跌跌撞撞接踵而来。
“敌……”
“扑哧……”
一颗炮弹砸中这种倒霉的后金降军士兵,而一只只云梯都搭在城墙上。
“给老子上!”
徐彪咬着横刀,举着盾牌向城墙上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