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龙打开一看，是很厚的一沓文件，上面都是关于拖拉机厂的。
“你是从哪里来的？”
韩姝笑了笑，“宏发集团能成为永安省第一的房地产集团，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纪少龙低头，看着这份资料。
大多数的内容，是拖拉机厂的前世今生，整个的发展过程，其实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可纪少龙在翻看了几页之后，还是看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地方，那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薛波，现任的云海市副市长。
现在的霞光县县长孙娜的前夫。
十几年前，也是霞光县拖拉机厂的厂长。
看到纪少龙惊讶的表情，韩姝说道：“薛波担任拖拉机厂的厂长时，是鼎盛时期，他一共干了三年，三年后，调任到龙首县担任副县长，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副市长的位置。”
根据这份资料，薛波走了之后，拖拉机厂就开始连年走下坡路。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这份资料里面没有的，鸿兴乡的乡党委书记刘向阳，在那个时候，也是拖拉机厂的一名车间主任。”
纪少龙突然抬头，看着韩姝，满是惊讶。
他吃惊的不是刘向阳跟薛波之间的关系，而是吃惊韩姝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要调查什么？
韩姝看着纪少龙的表情，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在云海市委，也有熟悉的人，我跟丁书记之间，关系很好，你们现在遭遇的事情，我多少听闻一些，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虽然这个解释说得过去，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再早一些，纪少龙拿到这份资料，或许还能做点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就是一个普通人了，这份资料，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在路上晃了一个多小时，韩姝把他送回了城里，纪少龙回到林芷晴住的地方，可是她并不在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纪少龙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窝在沙发里，电视上播放着孙娜一行召开会议的新闻，这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会议上，十名常委在开会，这种场面，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是钥匙被扭动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林芷晴拎着几个塑料袋，看到沙发上的纪少龙，愣了一下，“你回来了？”
她手里的塑料袋里，装着各种菜，看来，她是去买菜去了。
“你躺着休息一会，我去做饭。”
林芷晴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面，是她忙碌的身影，纪少龙记得很清楚，以前的她，是不会做饭的，如今，厨房里面，却传来了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仅仅那么一瞬间，纪少龙的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很是难受。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厨房的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林芷晴，她所有的动作，都不是那么熟练，看起来，也是最近才学的。
“我来吧。”
纪少龙主动走了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刀。
林芷晴僵持了一下，说道：“不用，我可以的。”
纪少龙还是强行将菜刀拿了过去，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已经下不起来，自从姐姐生病之后，多久没有这样吃饭过了。
吃完饭，收拾完了碗筷，纪少龙其实很想跟林芷晴坐在沙发上聊聊天，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他不想耽误林芷晴，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从厨房出来，直接进卧室的那一刻，林芷晴的心里有多失望。
在家里待了有四五天的样子，纪少龙过得很混沌，除了去医院看伍六七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关于冯国涛的死，在新闻上没有任何公布，毕竟冯国涛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七八天之后，纪少龙接到了县委办公室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县委，把自己的档案给拿回来，基本上也就宣告了他在县委工作的生涯，彻底结束。
人生，再次回到了起点。
上午九点，纪少龙赶到了县委的办公室。
今天县委的人，显得格外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这时，走廊上突然一伙人跑了进来，正是县委办公室的那些人，他们拿着扫把之类的东西，在办公室里，开始打扫。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纪少龙。
纪少龙想了想，干脆出去，谁知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门口刚好要进来的人。
“你眼睛瞎了啊？”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纪少龙一抬头，站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县委副书记，常波。
常波也是一下子就看到了纪少龙，问道：“纪少龙？你不是被开除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纪少龙说道：“我是来拿自己的档案的。”
常波不耐烦地说道：“你回去等通知吧，过几天再来拿，今天县委有大事，没空搭理你。”
说完，他背着手，对着里面在忙碌的钱建国说道：“钱主任，我再强调一遍，这里是县委，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如果我再发现有下次，你自己写检查，明白了吗？”
钱建国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纪少龙，他刚才匆忙进来，的确是没有注意到纪少龙，不过，在常波的面前，虽然他也是常委，还是隐忍地点了点头。
常波又看了纪少龙一眼，问道：“你不走，是要我留你吃饭吗？”
刚才的话，让纪少龙已经有些生气了，“常副书记，我是接了电话，过来拿我的档案的，你说我是阿猫阿狗，你不觉得身为副书记，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伤你的身份吗？”
常波冷笑了一声，“纪少龙，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你还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你现在，恐怕连条狗都不如了，当初对我侄子常勇颐指气使的勇气哪去了？”
“常勇的事情，我一直搞不清楚，一个医生哪来那么大的脾气，现在看到常副书记，我想我彻底明白了狗仗人势道理。”
“你说谁是狗？”
常波彻底急了。
纪少龙冷哼了一声，“有些人啊，说他是狗，还是抬举了他呢。”
说完，常波气急，刚要刁难，走廊上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首先是霞光县县长孙娜，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把一个人围在中间。
本来还在生气的常波，一看到人群，马上又换了一副脸，主动迎了上去。
“您看，县委大楼，在前几年进行了翻新改造，应该已经不是您当年任职时候的样子了吧？”
这是孙娜的声音，似乎在跟人解释着什么。
直到人群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纪少龙才看到，在人群的中间，围着一个个子不高的老人，这个老人，不就是他在银行帮助过的那个老人吗？
叫什么来着？
对了，叫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