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就泡在书店里。我不觉得这次去胡家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没有叫虎子,而是自己坐二牲口的出租车去的西直门。
一上车,二牲口就笑着说:“陈爷,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我说:“可不是怎么的,我出了趟远门儿。”
“去哪儿发财了?”
“发什么财,就是瞎折腾。”
二牲口这时候叹了口气说:“陈爷,您不在家这些天,我哥和他亲爸判了,死刑。拉到永定河就给毙了,我爸不让我去收尸,我还是瞒着我爸把尸体收了。脑瓜子都打碎了,脑浆子喷出来,太他妈惨了。本来我以为且要做一阵子噩梦呢,想不到的是,啥事没有,睡得比以前还踏实着呢。您说邪不邪!”
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没错,您还真的说对了。”他看看我,一笑说。
到了胡家大门口之后,二牲口问用不用等我,我一想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让二牲口在门口等我一下好了。
进了胡家大门之后,我直奔胡长生的院子,进了门往里走,看到胡俊杰在院子里修摩托呢,他把摩托的发动机给拆下来了。正在用砂纸打磨气缸。
我说:“这不是胡家大少爷吗?这是要转行修摩托吗?”
胡俊杰说:“你管得着吗?”
白皙这时候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雪糕蹲在了胡俊杰身边,开始喂他吃雪糕。
胡俊杰看着我说:“你来做什么?”
我看到一旁有个小马扎,我一弯腰就拽了小马扎,隔着摩托车坐在了胡俊杰的对面,我看着他笑呵呵说:“来看看你,这不是最近没什么事情么,来找你聊聊。”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胡俊杰把手里的气缸放下,然后拿起来一旁的活塞用毛刷子沾着汽油刷洗,他漫不经心地样子说:“以后我们胡家和你再也没有什么纠葛了,我妹妹已经死了,没办法再嫁给你了。”
我说:“你们也许能骗得了全世界,但是骗不了我。胡娴没死。”
白皙这时候皱着眉说:“陈原,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我们知道你很喜欢胡娴,我知道胡娴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也要接受现实啊!”
我说:“胡娴在咸阳。”
胡俊杰看着我笑了,虽然笑得毫无破绽,但我总觉得他演得有些过了,就像是在演话剧的那种感觉,过犹不及。在舞台上这样的表现是合格的,但是在生活中,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完美,只有这个胡俊杰身上的表现是有疑点的。
我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疯了。”
我说:“第五家族是你们胡家的主子,对吧?”
胡俊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没在胡说,胡娴就在第五家了,不是吗?”
胡俊杰说:“你真的是疯了。”
白皙说:“陈原,我建议你去安定医院呆上几天,对你有好处。”
我笑着说:“白皙,你别和我用这种口吻说话,你不配。”
白皙哼了一声:“我不配?你和虎子两个盲流子,来北京的时候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靠着混不吝就想在这里称王称霸了吗?陈原,就算是你爬上树也成不了凤凰,你最多就是个猴子。”
我说:“别忘了,你和我还有婚约呢。”
白皙说:“少跟我提什么婚约,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和俊杰国庆节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提什么婚约的事情。”
我说:“那我更要提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捧场的。”
胡俊杰歪着脖子看着我说:“陈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妹妹已经死了,你还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家做什么!现在我不是胡家的将军了,将军令我也交给了胡长德,我们家已经把权利都交给了胡长德和二爷胡玉坤,二爷又把胡小军给提上位,实际上胡小军才是胡家的当家人了。你还追着我家做什么呢?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你也看到了,我在修摩托。我喜欢修他妈的摩托!”
我说:“胡俊杰,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吗?你只要能说实话,我们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了。我保证,我和白皙的婚约的事情不提了。”
“没什么不能问的。”胡俊杰说,“你问好了。”
“胡娴死了吗?”我这时候死死地盯着胡俊杰的眼睛。
他说:“陈原,你怎么还纠结这件事呢?胡娴死了,是你亲眼看着下葬的,你该不会有什么失忆症吧。”
白皙说:“我也真的是服了,陈爷,您没事儿吧!”
我说:“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一家子是不是海峡对岸潜伏在首都的特务啊?你们的任务就是搞情报,搞国宝,搞钱。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是有证据的。”
胡俊杰这时候把手里的一个沾了汽油的毛刷子扔到了盆里,看着我说:“不带这么血口喷人的吧,你这么说话是要吃官司的知道吗?”
我说:“胡俊杰,说句实话真的这么难吗?”
胡俊杰一摆手说:“我不和你废话,你要是有证据就去检举揭发我们好了。我没心情和你证明我们全家不是特务。这也没有办法证明。”
我说:“这怎么没办法证明?”
胡俊杰看着我说:“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米国人的特务呢?”
我双手摊开说:“我本来就不是啊,这个不需要对任何人证明。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米国人的走狗,这毋庸置疑。”
“那你凭什么说我们家就是?”
“我有证据。”
“拿出来啊!”胡俊杰伸着手说,“你把证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好了。”
我看着胡俊杰笑笑,站了起来说:“没心情和你在这里闲扯,我去找胡叔叔和晋华阿姨聊聊。”
这是我又一次对胡家的试探,虽然胡俊杰表现的无懈可击,但还是没有消除我对这一家人的怀疑,这都是源自胡娴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幼稚园”。
也正是有这个前因,我才固执地认为胡娴没死。她只是觉得自己暴漏了,用这样的办法从我眼前消失了而已。这只是权宜之计。
进了屋子的时候,胡长生和晋华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呢。《早间新闻》里在播报西哈努克亲王来访的事情,一群小朋友在举着花环欢呼雀跃地迎接。
晋华看到我之后站了起来,说:“陈原来了,老胡,把电视关了。”
胡长生关了电视,然后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上,他说:“坐吧。”
这两口子对我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坐下之后,晋华说:“陈原,虽然胡娴走了,但阿姨还是希望你能常来串门,见到你啊,就像是见到胡娴一样。心里暖暖的。”
我说:“晋华阿姨,我这次来有件事,我想要几张胡娴的照片。”
晋华诶呦一声说:“你来晚了,关于胡娴的东西都烧了。你胡叔叔说见到胡娴的东西就会悲伤,说胡娴的东西还是让她带走吧,我俩一商量就都烧了。就是昨天下午烧的,你要是昨天早上过来的话,就能给你留几张了。”
我说:“关于胡娴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了吗?”
晋华点点头说:“没有了。屋子都空了呀!”
我说:“我能去胡娴的房间里看看吗?”
晋华说:“可以呀,当然可以。走,阿姨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