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光靠我们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可还有郡主!”得勒眼睛瞪大,那目光就好像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洛川瞬间警觉,猛然抬头。
“什么意思?”
得勒咬牙道:“难道你在京城之中没有听说过公主的母家,正是守在正北官的沈国公一家,若是能和他们合作,清扫北漠的势力,我们就有重回草原,掌控一切的机会。”
看着他那一双贪婪的眼睛,洛川知道,这其中,一定不单单是合作那么简单。
“不行。”
他义正言辞,毫不退让:“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进一个无辜的人!”
“可若不牵扯进她,我们会死更多的人。”
“那又如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现在不是好时机,那就再等等便是。”洛川很豁达。
其实家仇国恨在前,刚逃出来的那几年,他每天都咬紧牙关刺破手指,用来提醒自己,国仇家恨不能忘。
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时间没有磨灭掉他报仇的意志,但是,却让他冷静思考。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等待,就一定会有机会,虽然现在族人已经找上他,但仍然不是那个最好的机会。
得勒都快急疯了,用了草原最高礼仪,将右手放在胸口,痛心疾首的游说。
“怎么不是最好的机会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所有人卧薪尝胆,一边聚集力量,一边寻找小主子如今,上天庇佑,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你,您会是我们最伟大的领袖,带我们重回草原。”
“可我也不能利用一个无辜之人。”洛川内心很坚定。
“无辜吗?”得勒冷笑着反问道:“他们一家子镇守边关,受苦的不还是我们北漠的百姓,只是借力打力罢了。”
洛川不为所动,冷冷蹙眉:“哪里来的歪理学说?我倒是听说,北漠的骑兵,总是骚扰边境的百姓,国公一家,只是恪尽职守。”
得勒咬牙切齿:“你到底是北陌人还是大启人?”
“我自然是北漠人,但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既然你认为我是主持,那就听我的,复国之事,我会慢慢谋划。”
洛川的眼眸,逐渐深远。
得勒也没办法,只好将右拳贴在胸口,恭敬答是。
良久后,他才又开口追问:“那主子何时与我们启程回北漠,如今那边乱了,我们还是趁早回去为妙,找合适机会举起大旗,复辟我朝。”
洛川在这个问题上有些犹豫了。
他很想回去,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故乡。
可这里,同样还有他所在乎的人,舍不下的人。
得勒不愧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您是北漠草原未来的雄主,若是有您舍不下的人,可以一同带回北漠。”
若是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洛川只是一瞬间的沉思过后,瞬间便恢复了如常。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自有计划,你不必多问。”
“是,得勒带了数百人,随时接应您回去。”
洛川摆了摆手:“不要随意出现,免得惊动别人。”
得勒点头称是。
话谈完了,洛川也没有打算久留,不顾得勒的挽留,转身离去。
直到回府,他还是心思难定,犹豫,纠结。
小七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院中石桌前唉声叹气的,想上前去问问到底发生什么,可似乎又没了那个勇气。
他好像和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少年,完全不同了。
那个时候他们嬉笑打闹。意气风发,做事不顾后果,短短半年的功夫,这个少年就好像瞬间长大成人了。
一抬头,却发现洛川的脸朝这边转了过来,她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便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出门来伸了一个懒腰。
“刚回来啊?”
“有点事得处理一下。”洛川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小七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热心肠的搬了一把木椅坐在他的面前。
“你最近好像好多心事啊,是不是因为跟我成亲的事啊?你放心,咱们俩虽然办了个婚礼,但是没有上名册户籍,还不算真正成亲。”
小七说起话来,是连珠不断,更凑近了几分:“而且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跟我方小七说,我一定能帮你。”
洛川虽然没有实际的解决到问题,可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无忧无虑的?”
“大概自从我离家之后就抱着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吧,起初我很迷茫,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遇上郡主。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我不必嫁人,不必拿自己换钱供弟弟读书,我自己能做得到,就很开心了。”
是啊,所求甚少,求到了自然就会很开心。
可他的心里,不只有郡主府,还有那自六岁开始就埋藏在心底的国仇家恨。
生根发芽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半分消减,也是愈演愈烈。
当这两种生活须得选择一个时,烦恼也就随之而来,虽然他清楚自己内心的抉择,可也明白,这里的快乐也会离自己远去。
小七满脸开心的说完之后,抬眸看向了他:“那你呢?”
洛川思忖了片刻:“赚很多钱。”
小七撇了他一眼反问:“怎么?你打算单干啊?”
洛川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你会跟我走吗?”
问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当,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呢?大概是想从这里带走点什么吧,留作纪念。
小七没有觉得不对劲,撑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不会因为郡主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跟着你去做别的生意。”
“好。”洛川点了点头,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呢。
“你不会生气了吧?”小七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反问了一句。
“怎么会,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只是想赚够钱回乡去而已。”洛川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不早了,歇着吧。”
小七撇了撇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可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扇关着的木门,和微风席卷过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