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台上的刘峙听后脸色一沉,
心里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咯噔,
他知道人家这明摆着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李老太爷在家人搀扶下身体一转,
手里头文明棍一指,
赫然是正是大厅里,
留下来保持与刘峙部联络的川军军官们。
李老太爷抬高声音道:
“刘长官,刘司令,
就是这些个川军在遵义城大肆劫掠,
把老朽宗族里的家财衣服米面粮食,
吃穿住用所有物品劫掠一空。
可怜老朽百多口的大家庭,
传承的家族度过数百载光阴,
就在这堂堂民国一朝一夕间,
被这帮畜生祸害得存瓦不留,
现在的宅院就宛如那人间鬼屋般。
这可是堂堂的遵义城啊,
多少代,多少年,
都没有遇见过如此狠毒豺狼般的队伍。
刘司令,刘主任,
你口口声声代表国府代表蒋委员长剿匪,
手下号称掌管着数十万国军,
那你倒是帮老汉等凄凉的家人,
将如此残暴的土匪绳之以法啊?”
闻言后头胀欲裂的刘峙,
非常后悔没有明令下面人,
控制住不准人随便发言。
只是此刻他只好强自镇定地解释道:
“老人家,
你消消气啊!
这个国府已经帮你出面了,
昨天抢劫的乱兵,
我已经命令各部出动,
将之全数消灭光了。
现在统计数字汇报给我,
这一下子就杀死了好几万呢!”
李老爷子全然无视刘峙的睁眼瞎话,
把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道:
“这位刘主任,
你莫要瞒哄老朽了!
昨天死的乱兵,
全部是咎由自取,
是他们在内讧乱战中火并而死的。
现在这些土匪的头目,
还恬不知耻地活着,
就站在我们这个大厅里。
刘司令,刘主任,
今个你要是敢剿了他们,
老朽我会拼出老命来,
我的家人们也会豁出一切,
向全遵义城父老乡亲们宣传国军的德行!
以后我们全族给你立生祠世世代代敬仰你!”
这刘峙听后脸彻底垮了!
大兵乱的损失那么大,
他当然想将始作俑者的川军狠狠收拾一番,
最起码也要杀上几个领头的。
就是那些个整编过来的黔军,
他也想好好地屠杀一大半,
但是可能吗?现实吗?!
人家川军兵力实力雄厚,
就连他敬仰的蒋委员长,
都要哄着川军给钱给物资的,
利用其帮忙大力围剿红匪,
想收拾川军根本行不通!
至于黔军虽然都是废物,
可废物现在变成了自己人,
还杀什么杀!灭什么灭!
自己虽然号称封疆大吏,
也算是位高权重。
但实际上该听谁的,
自己又有几分几两,
他还是非常清醒的!
公平正义,
生祠敬仰那种事情,
他是真没有那个福分享受的……
还没有等刘峙在一通胡思乱想中理出头绪,
被从头到尾指着怒斥的川军军官们,
再也听不下去了。
兵乱损失最吃亏的,
就是他们川军,
老长官放下话没有几个月,
这四个旅哪有可能恢复往常战力。
眼下这小老头还想拿他们川军出气,
一个川军官三两步冲到李老爷子面前,
一把掏出腰间手枪对着他的头吼道:
“你这死老头,
还敢污蔑我们川军。
我看你明显就是红匪,
竟然不知死的,
跑到国军眼皮子底下来捣乱。
行,现在老子就成全你,
我他妈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李老爷子眼见传承百年的家业,
在他这一辈被国军洗劫一空,
早就豁出去了,
也不想活了。
他制止了家人们想帮他挡枪的举动,
直接怒视着川军官鄙视道:
“好!好!好!
现在是中华民国,
我在向国府的刘司令请命主持公道。
你们这些个祸害我全家的无耻乱匪,
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杂咋呼呼?
你拿着枪,
光指着我干什么啊?
你倒是赶快开枪啊?
你真有种就直接开枪打死我!”
说着就把头使劲往那川军官的手枪上撞。
不理那被反过来吓了一跳的川军官反应过来,
场下群情激愤的贵州乡亲们,
都开始准备涌上前找国军军官们算账。
刘峙忙示意四周警卫冲上前,
先把李老爷子保护住,
又缴了会场所有川军官的枪,
闻声赶进来的好几倍警卫兵力,
把混乱的现场控制了下来。
刘峙可不敢让川军官打死走投无路的李老爷子,
那样刘峙想不枪毙这些个川军官都不行,
不然国民政府的颜面何存?
蒋委员长的威信何在?
但是枪毙了川军官,
川军就可能彻底离心离德不服从调配,
势必会影响委座最关心的剿匪大业。
可李老爷子根本就不满意,
扬起满头散开的须发大声道:
“堂堂国军司令,
号称什么绥靖主任,
你不为民做主主持公道,
你这是在光天化日下纵容土匪强盗横行……”
更多的话语已经听不到了,
刘峙的警卫手下们已经全面出动,
将李老爷子及其家人架出了会场,
其他只要想出面要公道的,
都被全数挤压出了会场,
那几个被缴枪的川军官,
更是狠狠地吐出了唾沫,
甩手扬长而去不告而别。
见面会当然再也开不下去了!
刘峙、汤恩伯等气恼着摔袖而走,
只留下随军记者和返乡回来的土豪劣绅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