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第六天的清晨,林阳三人刚刚在野林中收好帐篷,准备再次出发,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回家,顺路再拿些东西,把车厢装满就是了。
回想起来,林阳和克莱尔对这次远行的顺利还是挺意外的,原本以为要在东贸市的野外呆上好一阵子,至少要清理掉城市的郊区和角落的僵尸过后才能安全的去搜刮,势必会花更多的时间。
没想到这一来一去,都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找到地图过后更是畅通无阻。
既定的任务目标全都完成,还救下了菲悦,得知了东贸市附近的两个重要地点,结识了德尔塔和罗杰瑞……不得不说收获颇丰。
只可惜关于大灾变本身,有用的线索不多,罗杰瑞虽然不愿意谈,但他估计知道些什么,只是也不用着急在他身上挖信息,好事多磨嘛,这点曲折算不了什么,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能把事情问清楚的。
之前两人窝在湖畔镇,感觉快被世界遗忘和抛弃了,如今出来游历一番,虽然见识到的幸存者大都处境堪忧,但是每个人努力求生的身姿,仍然向这不公正不合理的世间彰显着希望的存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东贸市的异常本身,如果其物资真的会源源不断的出现,那么一段时间后,势必会有许多人来到这里定居,到时人们说不定又会为了争夺资源而打得你死我活的。
但是这一趟走下来,林阳更加懂得了‘不要先入为主’对自己的好处。世界很大,他的见识也跟着增长,与其去忧心忡忡地揣测人心,不如提前做好所有能做的准备,怀抱自信,相信自己能够应付接下来的一切。
所以嘛,以后人类会不会又开始窝里斗,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而且说不定是很久以后……因为林阳并不觉得东贸市的情况如此简单而又利好人类。
如果轻易认可了“地里会钻出僵尸,所以天上也会掉下馅饼”这种逻辑,那不就等同于在大灾变面前放弃思考,躺平了,向它敞开了自己的肚皮,任其搓揉吗。
既然大灾变依旧持续着,那么至少现在,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活着争一口气而已。换句话说,合作必定是一段时期的主流,因为‘旧世界’留下的遗产很多,‘异常’也不一定全都是坏的,怎么更好地利用它们去抗衡大灾变才是正道。
因此,林阳一行人和罗杰瑞也在难民中心交换了一些礼物,他们拿出了克莱尔自酿的几瓶好酒,作为友好的象征。
而罗杰瑞的礼物更实用些,他则给了三人几副军用电台,包括短程的单兵电台(也就是手持无线电),以及一架长程的背负式电台,双方约定了电台的通信频率。
罗杰瑞当时说到:“拿去吧,方便我们今后的联系,这里没有已经多少人需要用到它们了。”
他说完,从箱子里抱出那副甚至有些烧焦的电台时,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这想必是他那小队的遗产之一吧。
可惜的是,那长程的背负式电台在这里的通讯范围非常小,原本可以跨过城市,有100公里左右的通信范围,如今只能联系从东贸市到这里不足30公里的范围,距离越长越难联系上。也就是说,除非电台恢复正常,否则湖畔镇与难民中心依旧很难直接联络。
罗杰瑞已经排除了它坏掉的可能,原因来自外部,而且成谜,只能草率推测这或许和东贸市的异常有干系。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没坏,那总有一天会用得上它的。
之后,林阳他们在东贸市补足了一切需要的物资,就带着这一大堆战利品回到了湖畔镇。
由于拿的东西很多,在东贸市停留了大半天,加上路程也有点遥远了,三人抵达湖畔镇时,时间已是深夜。
在黑暗中开车,着实让人惊心胆颤,不由自主地害怕,担心熄灭的路灯之下会不会冲出一只僵尸撞击车辆。
好在去时一路上就没怎么遇到僵尸,所以回来自然也没有遇到,他们也就大胆地打开车灯,赶时间回来了。不得不说地广人稀的地方确实适合旅游。
回到小花园,菲悦抱怨到:“唉,早知道我也存些钱,在大灾变之前买辆车了,反正现在也不用还贷款了。”
她也开着一辆车,但是因为东贸市没有活人,连尸体都没有,他们去车店弄到这俩车花了不少时间,所以才回来那么晚,不过现在有了两辆车,怎么说也是值得的。
插一嘴,那些还在动的安保机器人着实让人讨厌,简直像是死不掉的僵尸一样,搞得克莱尔最后生气了,直接找到一间还有电的车店,刷卡买下了菲悦开的这辆车。他还买了一些步枪,这一趟怕是意外地花了不少钱,不过反正钱能用多少就用多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你还会开车就挺不错了,不像我,现在想学都学不了。”林阳说着,示意菲悦将车和克莱尔并排停在小花园里,这里的那条小路能勉强让稍大的皮卡也停进来。
停好车,菲悦来到林阳身边:“这里就是你们的基地?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啊?”
克莱尔关上后备箱,盖上迷彩布,拿着几个背包说到:“当然啊,不显眼才适合当作基地嘛,其他东西就明天再整理吧,这天也太冷了。”
就在菲悦一边接过克莱尔手里的背包,一边四处张望,还在对这里的环境感到迷惑时,林阳已经翻开伪装,打开了小花园地下的入口。
周围很黑,但是对林阳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无论看不看得见,有没有夜视,他只是站在这里的土地上,就已经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或者说,记忆深刻。
菲悦看到林阳翻开一块地皮,接着打开那扇包有铁皮的厚重木制活版门,连连惊叹:“啊,地下的秘密基地,我就知道你们俩,怎么说,像电视剧里的神秘组织一样,连住处都那么有派头。”
“好了快进去吧,你看不见可以拉着林阳走。”
远行第六天深夜,三人回到了自己在大灾变中的新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说目的简单,但并不轻松,那就是盘活手头带回来的这些资源,接着锻炼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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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阳光照不进的地下室,我如往常一样自然醒了。
醒来后,先是生火,克莱尔昨晚是睡在车上,所以地下只有我和菲悦。不管怎么说,在基地就是感到安心,我顺手把壁炉点燃,便去了厕所。
洗漱时,能听到菲悦起床的动静,我于是拿着牙刷和杯子回到房间中,提前让开卫生间。
“呀,你这么在这里……一声不响的。”菲悦待在床边,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我们又不是没在帐篷里一起睡过,有什么好吓人的……
“没什么啊,给你让卫生间,我去上面看看克莱尔醒没有。”
“额……你去吧,他要上厕所的话叫他等会。”
“嗯?他在车里睡的话一般也就在外面洗漱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敏感?”
“哎呀快出去啦,我还在换衣服呀。”
……原来如此。之前露营时,我和克莱尔起得早,自然会去帐篷外面洗漱,留下她一个人在里面,也算是不经意间保留了各自的隐私空间。现在大家同居了,难免会有些私生活的碰撞。
而且考虑到她才刚刚经历了一周的大灾变,又是团队里唯一的异性,需要时间习惯也正常。
我没再多想,放回牙刷和杯子,去到地面,找到了早就起床的克莱尔。听这气势,剑一刻不停地划破寒气,他已经练了十几分钟了。
“哦。小林起了啊,我再练会就做早餐,菲悦醒了吗?”
“醒了。亏你那么冷还能挥剑啊。”
“让身体活动起来才不会惧怕寒冷啊,怎样,要不要来和我对练一下?”
“你拿着的是巨剑吧?换成木剑我们就来。”
“切,只要功夫到位,什么剑不是剑。总有一天你拿木剑也能打赢我的。”
“那岂不是要等到你老死?”我调侃着,也不知道这句话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来到车旁,从车顶取下两把饱经沧桑的木剑,解开它们身上的绷带,递给克莱尔一把,自己握着一把,来到了各自熟悉的对练位置上。
“嘿嘿,你不思进取的话说不定就会是那样,一辈子都打不败我呢。”话毕,克莱尔双手一并,剑便已经朝前击来。
我只得匆忙反手架剑,堪堪挡下,吃了没热身的哑巴亏啊。
虎口被震麻了,然而比起疼痛,这一击在脑海中激荡的兴奋感更胜一筹。是时候享受这场久违的剑斗了!
虽说离上次站在这里练剑才过了一周,却有种回归和平的感觉,这样来之不易的奢侈日子,在大灾变中还能持续多久呢?
砰砰!
没几下,我的思绪就从外部转入内心,相反地感官全都集中于外界。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肌肉有节律地紧缩和放松,步伐之间不紧不慢地相互拉扯……很快我的身体也活跃起来,呼吸伴随着寒冷的空气,却更让我热血澎湃,逐渐能跟上克莱尔的节奏了。
“不错嘛,我以为你耍了一段时间的棍子,忘记怎么挥剑了呢。”
怎么可能忘记,只要手中再度握有剑,那它就应该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没有说话的余地,那不仅会干扰自己的感官,更会错失反击的机会。
嘭咔嘭……
几个来回,克莱尔的剑路中惯例地出现了一处缺口,这要么是卖破绽的假动作,要么和以往一样,是在测试我的感官灵敏度的真破绽。
我举剑过头,预备斩击,却没有急着直接去抓这个破绽,相反,我沿着原来的轨迹斩下,但是同时扭动腰胯,一起带动上半身微微转向,再通过双臂双手放大了剑身的旋转,使得剑路一下子偏折,再朝那缺口奔去。
啪!
可惜这一击还是被挡下了。
“哟?变线斩?你哪儿学的?”克莱尔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去,双方重新开始试探。
“书上看的,不,应该是听到的。”虽然依旧没能打中他,但我发觉克莱尔刚刚的防御姿势极其别扭,这也算将其击退了吧。
“呵,那挺不错嘛,一会也给我看看?”
克莱尔用说话声作掩护,摸回了攻击距离之中,我没有上当接话,率先攻去,再次与之短兵相接。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次交锋中,我感到一丝异样。
克莱尔此刻竟是单手持剑。
单手之下,他可以侧身接敌,臂长加上剑长,攻击距离远远大于我,而我居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利用了我的视觉劣势,并发挥了自己的技术优势。
意料之外的架势使我的斩击挥空了,他的攻击却从更加意想不到的方向袭来,那竟是一记摆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手臂上,并将其顺势拍飞了。
受到冲击的手臂连带着我的上半身一起失去平衡,趁此机会,克莱尔一下朝着腰腹斩来,没可能再去防御了,剑锋从下而上,毫无阻拦地划过朝前的大腿和脆弱的肚子。
斩击完成过后,我只能单膝跪地,僵硬地杵在原地,如果这是铁剑,我恐怕已是裂作几瓣,肠流一地。
呆了半晌,我才缓过神来,低头喃喃到:“怎么还有这种招式。太赖皮了吧,怎么还能用剑用到一半打拳的?”我也知道自己只是不服气,但还是本能地辩驳着。
“呵呵,我可没说过不能用其他武术啊,实战的东西光看书是学不到的。”
抬起头,克莱尔顺势将我拉起身,我接着说到:“不是,你以前说过单手剑法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武器和体系呀?”
“说是那么说,但是我也没办法,因为身体原因练过一段时间单手剑嘛……”
“哇,你们俩,真有那么厉害啊!”
“啊?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她突然说话,声音又很近,我反倒被吓了一跳。
“我在下面听到外面砰砰砰地响,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上来了啊。嘻嘻,看到了珍贵的画面呀。”
“放心,你以后天天有得看。倒是这小子都没注意到你,有几次差点退过去撞着了。”
“林阳不是看不见吗,能打成这样很厉害了吧?”
“我的意思就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让你小心点,他还不怎么习惯你的动静。”
没几句,克莱尔和菲悦又开始拌嘴了,我也就默默地收好剑,不说什么,准备烧水做饭去了。
常言道,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我现在是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