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难民中心恢复了以往的夜深人静。
很多人的内心却并不平静，明天一早，这里会离开大概四分之一的人，只有在实际出动时，大家才开始在睡梦里严肃的审视自己，反问到：这一去会不会是永别？
然而，相比于大部分人心里的严肃时刻，有一人的思念却是无比邪恶。走廊也已熄灯，没人留守，他于是悄悄摸回了黑暗的大厅。
而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正是爱丽丝。
“呵，这两个蠢蛋，都末日了还那么信任别人，还敢让自己的机器人留在这充电……”
他摸了摸自己胸膛位置的口袋，再次确认了东西还在，罪恶的想法因此等不及要马上落地开花。
“……就这么正好，一定得好好地糟蹋糟蹋，呵呵，呵……”
一想到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他仅仅是望着那个机器人，都让自己欲火难耐，恶臭的吐息伴着口水从嘴边下流，言语更是堕落，活脱脱的纵欲野兽。
大厅空无一人，连桌椅板凳也已被收走，他躲在门边四下张望，确认不会有其他人在这，于是进入了大厅之中。
如此心急火燎，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今晚大厅没人看守，他以为那只是罗杰瑞面对机核派的失败和无能。自己满脑子则只有一个念头：释放自己的压抑。
他慢慢蹲走，一步步地靠近，来到爱丽丝的身后，打量着她那仿生的身躯，甚至能闻到散发的幽香……此时，冲斥的欲望让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兴奋和压抑因此迎来最大的时刻，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玻璃管，照着爱丽丝后背，神经脊椎的部位捅去，后者虽穿着衣服，但那里面装的ai病毒，可没有那么容易阻止。
哈！准备跪倒在我身下吧！布洛克在内心里大喊着，随即更加用力，那支‘他认为的玻璃管’好似也更加深入，让爱丽丝腰间的衣物塌陷变形。
他如此激动，还以为自己得手了，甚至没发现自己颤抖的手，多少还挤扁了那管‘本该是硬物的东西’。
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当布洛克回过神来，僵硬地抬头，这才发现，爱丽丝已经不知何时，便一直盯着自己。
“布洛克先生，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啊……！”
他猛地一惊，却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爱丽丝一只手掐着脖子，举着砸在了墙上，他双脚离地，背后的墙面甚至有些许裂纹。
爱丽丝语气平常，眼睛却睁得老大，瞳孔的薄膜，反射着她锁定的敌人，动作也没留下任何余地，难以想象一个育儿机器人竟能释放出这种杀气。
“咳！咳咳！我，我……！”
布洛克肺里的气全被砸了出来，因为咽喉被掐住，连把空气重新吸回来都做不到，胸膛因此急剧收缩，好似被爱丽丝的气势无形地压迫着，身形都被压小了一圈。
“我……只是，来看看……小姐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爱丽丝没什么问题呢，倒是布洛克先生，是想用这个东西来入侵爱丽丝吗？”
“这！这……你……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上！”
望向爱丽丝的手中，那透过玻璃管隐约泛红的ai病毒正是他的大杀器，布洛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不过是一卷压瘪的空烟盒。
他无力地松开手，失去最后底牌，大脑一片乱麻，布洛克的脑海里，似乎还能闪出几个为什么的画面，却和气息一起被无情地捏断了。
“住……住手……人工智能……怎么……能杀……呢，不，不要……不要啊。”
此刻，布洛克刚刚有多少兴奋，现在就有多少恐惧，已然分不清他脸上的到底是泪还是汗……
“爱丽丝已经知道了。你刚刚接近爱丽丝时，各种荷尔蒙，尤其是肾上腺素的分泌量……结合你在难民中心一直以来的行为……爱丽丝判定，你会对菲悦造成侵害，爱丽丝绝不可以让那发生，绝不可以，绝不可以……”
“啊……啊啊……不……呃……”
提到菲悦时，爱丽丝不自觉地再次用力，手掌继续陷入布洛克的骨肉三分，另一只手则收好了那管危险的病毒。
布洛克爆发了最后的垂死挣扎，双手上下胡乱拍击，腿脚抽搐，整个身子绷直，但这一切的抵抗，只是更加凸显了那比铡刀还无情的机械手指。
片刻，布洛克便已不再乱动，他甚至不再需要呼吸。
那翻掉的白眼之中，再次回归了扩散的瞳孔，其中不再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有欲望和恶质的残留。
然而，看着爱丽丝此时的眼神，那亡灵仿佛明白了何为真正的恐怖，比起自己，她更像个怪物！那机械的眼睛里透射出的，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灵魂！
那僵尸再次狂乱地挥动四肢，却让人感到它不是要袭击爱丽丝，而是想要逃跑。
爱丽丝没有放任它继续作妖，她用力一投，将那具僵尸整个举过头顶，然后反身一掷，使其整个砸在地上，头朝向自身。另一只手握紧拳，精准地锤下，噗叽一声，只留下一团红黑的浆糊散开，看来，那罪恶的花朵确实落地了……
“……唉，爱丽丝，已经控制了出力呢，为什么还是弄脏了地板和衣服呢……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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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与克莱尔没有埋伏在爱丽丝身边，他们甚至没在难民中心里，而是在建筑外，在大门口扫过雪的低矮台阶上坐着，伴着星光和月色，等待着接应重要的队员。
寒霜如同冻结的空气，非常冷，两人倒也穿得够厚，大叔换去了脏衣服，也洗了洗脸，此时正在抽烟，就着寒冷醒酒。少年则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回头望向建筑里面。
终于，林阳说到：“都结束了。”这句话由白线结成，他的眼前也因此跟着重回黑暗。
“嗯……那我们等她出来就行。”
“这样真的好吗克叔？”
“欸，不是你说，那管病毒是我搞到的，所以由我来决定该交给谁吗？”
“我还以为你会拿给罗杰瑞。”
“嘿嘿，拿给你一直信任的爱丽丝不好吗？她也有权力做这些事，去守护自己的小主人呢……”
说是那么说，克莱尔还是多少觉得，这不免脏了爱丽丝的手，要不然自己抄起剑，那家伙比僵尸还好切，只可惜没能亲手打爆布洛克的眼镜了吧，不过反正他现在也没戴了。
之所以不那么做，一是爱丽丝的坚持。二是在搞到那管病毒之前，无非是说他们几个外人，没什么坚实的理由便动刀动枪，无异于主动挑起争端。
如此，布洛克这人反而是次要的了，不值得为了他，把自己拖到机核派的浑水里。
但是另一方面，又绝不能让布洛克继续为非作歹，这家伙活在世上绝对是个祸害，何况他今晚……不，他打从大灾变一开始，早就在为纵容自己的欲望而行凶了。
所以，交给罗杰瑞、或是爱丽丝去裁决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机核派追究，爱丽丝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说自己是在防守反击，并展示布洛克的凶器、动机甚至是行凶的录像，铁证如山。
只不过，人工智能会越界这种事，恐怕会完全颠覆机核派的世界观吧，那就不关林阳他们的事了，只要爱丽丝能全身而退就行。
“那家伙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同情，你不用多想，爱丽丝做得是对的。”
“嗯。”林阳点头认同，他倒不可能对布洛克这号人有什么感慨，毕竟这家伙和少年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只是在担心，杀人会不会对爱丽丝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两位好，爱丽丝完成任务了。抱歉为了打扫卫生，花了些时间。”
爱丽丝静悄悄地出现在两人身后，衣服的裙摆有些被染得红黑，乍看上去会有种她不只是个机器人的错觉，林阳虽没能看见，却借由腥味，以及衣着的想象，他想到了另一个机器人……
“哦，那还真快啊，来，我们给埋了吧。”
说罢，克莱尔捡起了放在一边的铲子，林阳也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帮爱丽丝处理后事。
看着那具还在偶尔抽动的无面尸骸，克莱尔一阵快活，有点大快人心的感觉，借着醉意，他调侃到：“呵，给人下葬，对你来说还是第一次吧？”
林阳回到：“没什么。爷爷去世时，我也见过棺材，很古老呢。”
“哈，这家伙可不值得什么棺材，他早该死了，恶有恶报罢了……唉，要不是厨房的炉子不够大，有个焚烧炉就轻松了。”
……是的，克莱尔说得一点没问题，若不是大灾变……更确切地说，要不是‘非月’引起的时空异常，布洛克根本不会有当老大的机会，甚至说，罗杰瑞处理完紧急的事情，布洛克上一次在难民中心，就会遭受制裁。
既然老天给了这家伙很多人都没能有的第二次机会，却还是落得这副下场，那还能说什么？确实该死而已。
被爱丽丝扛着的僵尸时不时抽搐，很不安宁，少年接过大叔手里的铲子，往它身上一拍，甚至不用睁眼，就打散了那尸体身上最后的白线。
少年于是再次说到：“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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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宿舍，夜再怎么长，天也快亮了。
铁头仍然守着房间，菲悦还是在呼呼大睡，不过想必，她很快也要醒来了。
见三人回来，铁头没有马上说话，他端详了一阵，说到：“好香的血味啊，你们干了什么啊？”
铁头盯着的，当然是爱丽丝染血的衣裙，没等克莱尔爽快地解释一番，他也猜到了大概。进一步了解事态后，对于布洛克以及他的行径，铁头只说了一句：“好死。”
不过在这之后，爱丽丝拿出来的东西更让他吃惊，因为那让他的脑袋痒痒的。
“啊！不好意思铁头先生，爱丽丝不应该在你面前拿出这个。”
“不……没事，它们没那么容易活跃起来的……”
是的，爱丽丝手里那管可以入侵主脑级别的ai病毒，也是一种生物机械，能通过物理入侵的方式直接改写ai的一切底层协议。
而由于那仍是活跃的生物机械，除了机器人，自然也能侵蚀活人，要是不幸染上，那就不止是遭铁头受过的罪了，致死的可能更大。
所以，自从那管病毒不能对德尔塔用之后，失去它带来的底气的同时，布洛克只会十分害怕这玩意，因此才不会时时都拿出来检查，而且一定要尽早处理掉它，唯恐病毒泄露感染……可以想象，若是那管病毒一直带在布洛克身上，那他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做些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三人安顿好，休息了一会，克莱尔与铁头小声地畅聊着，林阳则一直无声地盯着爱丽丝，只不过是闭着眼的。
等到爱丽丝妥善保管好那管病毒后，菲悦也正好醒来，太阳还没冒头，不过晨昏线也已经越过小半个天空了。
“欸~啊，你们，啊？都没睡吗。”
看到铁头也在房间里，她自然一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当她看到爱丽丝，立马急促地尖叫了一下：
“啊！爱……爱丽丝，你怎么……！”
见状，两个大叔都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少年则直白地解释到：
“爱丽丝她为了保护你，把布洛克杀了。”
“什么……爱丽丝，你……”
“对不起。爱丽丝只能这么做，还把衣服弄脏了。”
“那……那没事的，呃。“看到爱丽丝一脸歉意，又看到那俩大叔还在对着自己憨笑，菲悦的不知所措转化为了生气，”诶！你们俩还在那笑，给我好好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克莱尔却仍然没轻没重地说到：“没问题啊，等你先洗漱一下吧？睡美人？”
“呜，你还喝了酒吗？真是……居然让爱丽丝去做这种事……”
“不是的小主人，是爱丽丝自己的坚持。”
“什么？那是……为什么？爱丽丝你，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听见爱丽丝的解释，菲悦再次不知所措，眼神游离之中，飘到了林阳那边。
看到少年一如往常的平静，又好像一直在深思着什么的脸，菲悦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口到：“……克叔你说得对，我先上个厕所吧。”
察觉到菲悦的视线，林阳安慰到：“没事的，都结束了。爱丽丝，还有我们，也都还在这。”
“嗯。”菲悦点头回应着，又看了看两个大叔，最后再看了看爱丽丝，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她伸了个懒腰，恢复活力，最后笑着说到：“那就谢谢你们守了我一晚上啦。”
阳光越过宿舍窗户，与那笑容融在一起，化作了众人继续前行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