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打开了恶龙守护的宝藏室，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宝藏就是恶龙的尸体，在这大灾变的半年里，人人都活成了食腐生物，目光只集中在林阳一行人上的话，日子还算滋润。
但人人也都知道，靠着消耗自己文明的遗产，总归是不可持续的。
林阳看着爱丽丝日常管理的物资账单，新学派这波攻势中，一天打仗，一天恢复，消耗相当多。
最直观的，直接看仪表盘都能看见：房车的油眨眼没了一大半。
一个汽油一个柴油，两个油表并在一起，挤出了一副像是因为吃不饱而失落的表情。
只有电表还一直是满的，不过换算成油量也没多少，毕竟车用电池可不能换成高密度的玩意，不然就等于开着个大炸弹。
房车吃不饱还能放一放，现在还没离开地下城的范围，总能有补充的。
食物就是大头中的大头了。两天的消耗速度是以往的五六倍，连房车的大水箱一下子都不够用了，好在今天下雨，补充了些许。
现实里克莱尔在吃，梦里菲悦在吃，林阳则是两头都吃。爱丽丝安装cbm过后，恐怕也要猛吃电能。
“感觉什么都开始有点缺了，除了药，包括欧达尔留下的这个药。”
得益于吃得好，团队里也没人生什么病，药物是不缺，只要注意天气热了之后，可能会有超级细菌浪潮就是了。
以后还得多找些修理机械的玩意，没想到除了菲悦，大家都和机械体脱不开关系了。
想着想着，林阳注意到爱丽丝整理的笔记里，留下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内容：
“……嗯，克莱尔的「哨兵之心cbm」，说不定会真的把他变成一个机器人（哨兵）么。”
林阳看着爱丽丝的分析，特别是昨晚的医疗报告，与红蔷薇的一战后，克莱尔全身的骨骼已经完全被微粒虫替换了。
“在看什么呢，林阳。”
刚提到克莱尔，他也午觉睡醒了，找到了在驾驶室操作房车管理面板的林阳。
“嗯……在看爱丽丝给你写的医疗报告，你现在是用不了核磁共振了呢。”
“那是啊，哪儿有机器人要做核磁的。”
“你那么快就接受了？变成机器人？”
林阳言下之意是，和自己暂时变成红蔷薇可不一样，克莱尔的机械化、哨兵化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说实话，还是维持原装的身体要好些吧。不过现在哪来那么多选择，人生可不是自己选的呀，我已经过得很不错了。”
克莱尔说着大叔才会说出的感慨，坐到了林阳一旁，接着到：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学开车么？现在方便了吧。”
“嗯……会学的。”见克莱尔想岔开话题，林阳拉回来到，“克叔，要是微粒虫形成的完全机械体在你体内占比太多，它们会组织出机械体的意识来，这可能会是个麻烦。”
“那有什么，生化猎人都这样嘛。看见异常就和看见什么一样，会兴奋地不得了呢，就像有个小疯子在心里叫喊见敌必杀一样。”
“那现在呢？你看着我，感觉如何？”
咚咚！
林阳眯起眼睛，微微揭开眼罩，稍作挑逗，克莱尔的心脏如拉着自己跳入冰窟窿一般，一下让这夏季的闷雨凉如寒霜。
瞪大眼睛的沉默，克莱尔半晌才偏开目光，回过神，按着太阳穴到：
“唔，林阳，不要用那种表情了……真的受不了。”
见状，林阳也不在直视克莱尔，说到：
“是吧。这肯定是个问题，我们会找到方法处理的。”
“嗯……也是吧，不然你和菲悦那副模样，在生化猎人眼里，和怪物也差不了多少。”
机械体哨兵的意识，基本会是个对异常天生抱有敌意的家伙。
所以，林阳和菲悦动用的异常力量会刺激到克莱尔，最坏的情况可能会让他陷入失控状态，机器人在执行命令这方面就是那么回事了，执拗。
林阳接着问到：“铁头现在状况怎么样？你们聊过吗？”
“还没来得及。他们现在不在么？去哪儿了？”
铁头虽是被失控微粒虫侵蚀了，但它们处在休眠状态，也许对这些微粒虫进行研究，说不定能发现进一步操控微粒虫的方法。
两人对比两个大叔的情况，聊了一会，克莱尔接着到：
“呵，说起来，我和微粒虫打过交道后，总有种感觉，现在再见到铁头，这感觉总”
“是什么？”
克莱尔解释到：一般来说，之所以生物机械是22世纪最失败的发明，是因为不可控的微粒虫正如人类创造出的新病毒一样，只知道扩散与繁殖。
说到这儿，林阳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粒虫是仿造马卡斯制作的，而王波博士将马卡斯叫做本地的变形怪，也就是说：
克莱尔说出了答案：“你觉不觉得，铁头脑袋上的那些微粒虫，就好像知道不能一口把宿主给吃掉一样？”
若是如此，那它们说不定只是在等待，等到一个最佳的时机，能最大化地传播感染的机会……
“可是……”林阳疑惑到，“要说最佳时机，铁头也经常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活动吧？为什么微粒虫一直都没有失控？”
克莱尔进一步推理到：“不，失控微粒虫虽然想繁殖，但感染活人并不是最大传播的途径，或者说，不是它们的目标。”
它们是病毒，但并非生物的病毒。通常意义的病毒，只能利用生物体的原料，而微粒虫，说得夸张些，可以利用一切。
可以分解一切化作自身一部分的家伙，生物机械因此是一切的病毒。
只有一个限制：分解岩石、血肉、草木等等和金属差距较大的物质，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无法维持输入，便不能无限制地扩张。
铁头不能靠近机械都市也是这个原因，小的机械体会被大的吞噬，由微粒虫构成的机械体之间，相互吞噬几乎不消耗能量，次之便是一般金属制品。
听完分析，林阳到：“……那不是糟了？他是往机动要塞那儿去了吧？”
“只要别接近核心就行吧？机动要塞这颜色一看就是有机金属占大头。放心，铁头肯定也对自己的状况门清，所以他都不怎么接近爱丽丝的嘛。”
这确实是，林阳冷静了下来。但是问题没有解决，微粒虫现在看来还是一把双刃剑。
“铁头应该是把握到了，能量耗尽时，微粒虫可能会暴起，但能量充沛时，它们也会开始狂吃，铁头他肯定是在尽力维持着这个平衡。”
克莱尔最后到：“还有时间，我会找到路子的。而且……”他顿了一顿，再次打量起林阳来，坏笑到：
“你肯定还会找到办法的，到时候我就轻松了嘛，说不定还能顺带救救铁头，哈哈哈。”
闻言，林阳躺回驾驶座上，打趣到：“嗯……难怪爱丽丝对你那么警觉，你体内的微粒虫要是失控了，说不定第一个就会把她吃了呢哈哈。”
虽然爱丽丝作为第一代人工智能，身体的金属含量其实不算特别高，大部分是有机金属、仿生材料等。但这话却让克莱尔不乐意了，他沉下脸，低沉到：
“说起来，我刚刚听王波博士说了，你小子怎么是抱着爱丽丝睡觉的，嗯？你也想充电吗？”
没想到林阳也不打算藏掖，直言到：“哎呀，被发现了呀。我还把你们的睡颜都存了一份在脑袋里呢，怎么样，想看吗？”
克莱尔亦反击到：“你小子皮痒了呀。我现在看着你这没大没小的模样，心乱得很，要不来比试比试？也有段时间了啊。”
林阳稍作沉默，回应到：
“我们去练武，会让你感觉好些么。”
“说不定。”
“那就……老样子，剑斗？”
“嘿嘿，你现在强得离谱，可别把自己的剑给折了啊。”
于是，两人便要在空地来一场久违的剑斗，却在门口就被醒来的爱丽丝拦住了。
“不行。两位都还是伤员，怎么能去做那么激烈的活动？”
原来，她只是来找林阳帮忙调控，准备给自己安装cbm，却正好撞到了两人。
看着爱丽丝，克莱尔还真不好说什么，剑斗便默默推迟了，感染了坏笑病毒的林阳，打发掉大叔，准备给爱丽丝装cbm。
克莱尔只得在最后到：“不是，你这副模样是真会让人拳头硬的啊？”
“行了行了，那我先变回来啦，等太阳出来了让她出来，我们再和你好好打一次吧。”
随之，少年再次按住自己的红眼，让他变身的微粒虫便伴着些许银光，纷纷往眼睛里聚集，回到了梦里的某处，完成后，林阳也就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只剩一撮银发留在脑袋后。
克莱尔的心脏不再躁动，他看着林阳变身的过程，若有所思，便准备去找王波博士。
“林阳少爷……你要下次注意，不然金盏的衣服会被肌肉撑破的。”
“啊！忘了！”
这小子，真是被那个精灵带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