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往湖里投毒,黑水在玻璃大地上蔓延着。
是氧化的血液,死人的车队,化作了亡灵的运粮兵。
雷电召来僵尸的影子,黑水则为它们提供着尸体的养料。
夜雷黑雨中的海市蜃楼,不止是对称与虚影,而是复制与增值。
成群的僵尸从玻璃湖中浮出,每道闪电犹如地狱回响,敲碎死者的棺材板,助长千万诅咒再生。
复制僵尸,最终目的是要复制变形怪,造出更大的「星门」,为外来者所用。
燃烧之眼在漩涡中心,宰治着这一切。
其捏造的僵尸,还只是一具空壳,内部无法吸引或制造出真正的变形怪。
除非……
它们也如真正的僵尸一样,完成对同类(自己)的杀戮。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古怪的低响,再次于所有僵尸身上发出,它们仰着头,是雨水打在了早就干瘪的喉咙里,还是死人在哀嚎着合唱?
不多时,燃烧之眼微微颤动着,身上的火也越烧越大,直到它的眼白裂出阵阵血丝。
血印的裂纹同样在地面铺开,霎时间,所有玻璃大地上的僵尸,一片漆黑的眼眶里,多了一双红点。
若是有变形怪(白线)在场,它们一定会为此组织如是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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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缓解亡灵之「饥饿感」的唯一方法:
猎杀活人,永不停歇(all you need is 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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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一路人发现了异常,他们乘着一辆小轿车,车尾有半挂式的小房车,比起武装,生活气息更重些。
是卢克与马克,两人远远望着闪电风暴席卷的玻璃大地,前者说到:
“还好没过去,这鬼天气。”
两人心照不宣,不止是天气因素,那里有着什么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马克扶了扶眼睛,接话到:“我看不止啊,前几天那儿像是光环一样的太阳……要不我们还是掉头走人吧?”
环状太阳,方圆百里,人们都有亲眼目睹,两人一开始自然被吓得不轻。
不过,一两天没什么事,环境逐渐平息后,他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俗话说,风险总与收益并存嘛。
不管怎样,现在玻璃大地肯定是不能去了,卢克回应到:
“……嗯,那边那颗突然长出来的大树怎么办?要过去看看吗。”
“卧槽你是真不怕死啊,每次都想来看看是个啥,结果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人了!”
马克激烈地吐槽着,卢克调侃到:“也不全是啊,不还有亡命狂奔的时候么。”
他俩就这么一路做着拾荒的旅行商人,有时还真能捡到些宝贝,或是从x.e.d.r.a.设施的冒险探索中生还,大赚一笔,日子和生意于是慢慢滋润起来。
“……我们现在这儿不也是树林么,好好呆着等太阳出来吧。”
马克说罢,卢克看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番思索后,他克制了自己的闯荡情绪,同意到:“行吧,不过……”
隆隆隆隆隆。
沉重的响动,如滚雷声,但并非来自天空,而是大地,两人在车上也被震得发抖。
地震、抑或洪水?
两人一阵观察,似乎是为后者,但这里本是大平原,河道也在远方,哪来的高低差让洪水泛滥?
马克焦急地问到:“这里地势不低吧?”
平原边缘的树林地势确实稍高些,但卢克有气无力到:
“再高的地势也没用,你忘了么,它们总能爬上去的。”
“你是说……这不是洪水,而是……”
尸潮。
如永动机一般的僵尸,成群的僵尸,它们才是大灾变里常见的自然灾害。
两人也见识过不止一次了,果然,借着断断续续的闪电亮光,时不时能看到水面有不规则的锯齿凸起,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洪水。
这大空地上没有建筑废墟,只能是僵尸在裹挟着黑水涌动。
稍作观察后,两人判断出,尸潮如逆向洪水般,正在翻山越岭。
以玻璃大地为中心,两人所在的对位,更远处城市边缘的低矮小山,正在被尸潮横扫,到达城市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
“那座城里还有活人吗?我记得谁说过,这一片附近,有很多幸存者住在一座城里,情况不妙啊。”
“可那城我们前几天用无人机看过吧,很破败啊,应该不会有太多吧?”
马克与卢克一人一句,两人都在祈祷,希望城市里没什么可糟蹋的了。
不幸的是,此时地下城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正在城市里苦苦寻找着主脑。
更糟的是,没有人知晓尸潮袭来。
直到……
砰!
一声枪响,从巨树的‘半山腰’而来。
一枚银白的子弹,划破夜空,消弭雷暴,将黑夜分为两半,为这永黑之夜晚,带来一丝黎明的希冀。
“那是……什么?魔法子弹吗?”
马克卢克双双震惊,虽和雷声混在一起,但那确实是枪响,因为口径相当之大。
然而那正在飞行的银线,怎么都不像一般子弹,它的轨迹没有弯曲,直奔城市而去……
虽然不知究竟为何物,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或许是某种信号。
心中涌出这一念头时,两人居然真的听到了一句警告:
【不要靠近玻璃大地,远离潮水。】
“这声音是……那个睡着的蒙面女……菲悦?”
马克回忆着那个奇幻的小队,卢克呆了半晌,缓缓点头,恍然大悟到:
“诶,是他们的话,好像都说通了啊。”
只要见过林阳一行人,所有人都会达成一个共识:他们就是抗击异常的急先锋。
看见大地上的潮水没有多余的动作,仍然朝着城市袭去,马克分析到:
“这莫不是……只有我们能看见的信号弹?”
若不是马克这么一说,卢克都没注意到,那枚子弹实在相当细小,隔着好几公里看去,比闪电末端的分叉还要细得多,但他们却看得异常清楚。
作为能从x.e.d.r.a.设施生还、并且和「三色旋」有过交集的幸存者,两人明白,不能用正常的思路来分析异常。
若是玻璃大地有着某个异常,那么,人类眼中正常的东西,才是会引起它注意的异常。
这便是所谓的视差,若是意识的侧重不同,看到的便是不同的世界。
以僵尸为例,在它们眼里,变形怪是自己的同伴,活人才是一种异常。
如此,其他因为变形怪而在死后变异的生物,无论是什么豺狼虎豹,都可以说是和僵尸‘一个阵营’的盟友。
正是因此,无限射程的子弹,突然长大的巨树……这些人类看来相当异常的东西,却会被同样异常之物忽视。
马克分析完,卢克佩服到:“给他们玩明白了啊,异常和正常这些玩意。”
“那么……我们要不要趁机过去?躲在那儿可能比哪儿都安全吧?”
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同伴,卢克调侃到:
“你还真善变啊,一想到是林阳他们,马上要屁颠屁颠跑过去啊。”
“……那是你吧?难道我分析的没道理?”
“哈哈,那我们走吧,现在该考虑的是,小心别把尸潮引过去啊。”
几分钟前还畏畏缩缩的两人或许都没察觉,自己怎么又变得那么勇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