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吧?朱海月博士,要帮你闺蜜女儿的忙,趁现在不是正好么。”
【……是。我明白了……】
即使远在两个星球,两边通讯也没有任何杂音和延迟。
林阳和菲悦开始解梦时,红蔷薇用前者的一只眼睛,那本来也是她那机械身的眼睛,来观察着铁头梦境的情况。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要听我的话,那可别搞砸了。”
红蔷薇正在酝酿着对林阳和菲悦的‘支援’计划,为此,她联系着之前发现的那群月亮上的幸存者,那群‘月球老兵’们。
交代完成后,爱丽丝也解决了房车那边的问题,她便借口去树林里找吃的,实际只是来散步,散散心。
正午,是个好天气,她漫步于树叶萌茵,享受着林间摇摆的阳光,遥远的自己仍然在发光发亮,照得大地绿意盎然,这便足以让她舒缓许多。
要说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除了林阳那小子睡太久了,便是看到人们还在内斗。
人类,确实如她所言,是所有‘正常’的星星眼里备受瞩目的物种代表。
她亲眼见过,还没完全脱毛的他们,第一次在夜晚仰望星空时,围在篝火旁,一边绕圈跳舞,一边以火为信仰,朝拜自己的模样。
他们从来不是什么团结的‘动物’,相比蚂蚁蜜蜂之类,差太远了。
也正因如此,当人类团结起来,持续爆发的力量,无论是破坏力,还是创造力,都是其他物种不可比拟的。
短短千年,便能改变星球的面貌,短短千年,便能掌握星核的伟力,迈向星海……
在黑珍珠里,每逢大规模的物种洗牌事件发生,作为太阳精灵的她便会醒来几次。
按这颗蔚蓝星球的运转时间,艾尔芙苏醒的周期以万年为单位,苏醒的时间却只有几天。
不过在人类之前,她也没法说话,自己的思绪和记忆,只能滞留在烈焰之中。
想要将之保留下来,便不得不忍受自身力量带来的折磨,最终,也和所有恒星一样,只剩视线能够发散。
虽然借由黑珍珠,也同时能利用「星门」去往其他世界,但终究也只能干瞪眼罢了,徒增记忆的负担。
好在,自从黑珍珠被人类捡到,她苏醒的周期开始大大缩短,醒来的时间也在变长,直至最近被完全解封。
这并不是说人类一开始就有能力研究黑珍珠,而是他们一开始也被变形怪盯上了。
黑珍珠(修格斯)在越来越多的变形怪入侵时,也开始跟着被唤醒,亿万年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使其最终松动了封印,仅此而已。
以往,人类再怎么打来打去,对于一个物种而言也无伤大雅,反而是对于暴力的需求,让他们在更强的力量前,懂得谦虚,虚心求知,请教自然为老师。
她见识过马卡斯躲入地下后,这颗星球亿万年来生命进程的大致发展,人类虽然活的时间不算长,但只有他们同时学会了说话与做梦,因此能真正大规模地同化变形怪。
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和以往人类自己的内斗不一样,人类的「团结」已经被吞噬和异化,他们即将分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不同物种。
即使没有打开地狱之门(xe-666),人类也会在下一次世界大战里,把自己给打成零零散散的几片吧。
至于现在,灵能者、生物机械、丧尸……无疑都那些星星的腐化者、外来者和妄图成为外来者的家伙们干的好事。
上一次醒来,是‘非月’血口大开时,艾尔芙作为太阳神,回应人们的祈求,制止了因为变形怪第一次大规模入侵而狂暴化的‘非月’。
这次醒来前,‘非月’已经被林阳,和那小子的老乡们,给完全净化(同化)了,月球便重回自己的命运之轨道,在未来的某天,成为了‘书人’。
的确是一场不错的胜利,人们打下了变形怪入侵世界的桥头堡,末日的倒计时被极大地延缓了。
然而,这终究是一场迟来的胜利,地表已经遍布变形怪的如今,夺回一个月球又算得了什么?
红蔷薇虽不至于那么悲观,但这就是事实:
变形怪实在太多太大了,大到不可思议。
若是它们真的「盯」上了这片半径只有一光年的小小太阳系……别说太阳精灵她,银河也会为之颤抖,害怕被撕成碎片。
是的,自己的手再怎么长,能伸到一光年左右就是极限了,而变形怪却大到能握住整片星空。
这才是夜晚为什么是黑色的缘由——来不及达到此地的星光,来不及说出的话,已经在它们那一握,随之一松的收缩又膨胀的过程中,消磨殆尽。
可那位与自己融合的少年,认清现实后,却并不害怕。要知道,这真相曾让整个文明发疯,例如早早造访过太阳系的米·戈们。
林阳他,和那群月球老兵们,似乎有股奇怪的精气神:
宇宙再怎么大,也不过是在等着我们去探索!否则整个世界再大,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第一个奇怪的点,身为源自大地的生命,却有着和马卡斯完全不同的野心与自大……
她记不得那只猿人,当他抬头望向星空时,脑海里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她只记得,那猿人随之望到了月亮,留下了不同于悲伤的泪水,然后便是添柴加火,与同伴的阵阵欢呼……
那是第二个奇怪的点,人类在学会说话前,就先学会了做梦,这导致梦让他们遗忘了许多事情,连自己最重要的「起源」都忘记了。
正是因此,他们天生就是那么无知,却也是因此,他们如今仍然在死守自己的「求知」。
从来没有一个物种能有这种好奇心,胜过一切,好像他们学会说话,只为问出一句:“为什么?”,只为吼出一句:“凭什么!”。
想到这里,红蔷薇不由得感慨到:
“这树,这草,虽看不见一个人,却仿佛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样呢。”
她没穿鞋子袜子,踩过柔软的草皮,清脆的树叶,踢开碎裂的石子,越过高高的树梢,奏出了一阵欢快的精灵之舞。
【红蔷薇小姐,爱丽丝探测到有活物在你附近的树林中运动,请小心。】
终于,也不知是不是红蔷薇忘关通讯,开心得说漏嘴了,爱丽丝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好回应到:
“干嘛爱丽丝,我不是说过,这种事情不用特地说话告诉我吗。”
【呃,可是爱丽丝已经发出了警报信号有一阵了,红蔷薇小姐似乎没有发觉的样子……】
“哼。行吧爱丽丝,那你想我怎么样?”
【……请爱护花草。】
说罢,红蔷薇已经探查到了附近的异样:
有植物在动,不是随风摇摆,而是像某种软体动物一样,在林间蹒跚而行。
数量相当惊人,汇聚成了银杏叶的形状,由一根叶柄,慢慢在前方聚集着,并在正中稍稍开裂,摊为两瓣。
仿佛整片树林被一只调皮的精灵惊动,遂活了过来,想要发起反抗,或是……
“它们在逃跑啊爱丽丝,正好,我抓点回来,你看看能不能做成吃的吧。”
爱丽丝的惊叹化作了一条尖锐的电波,消散在空气里,红蔷薇没有理会,朝未知的植物怪物群里,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