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教的奴种用钢筋,棍棒,利刃,火焰……认真的与他们的神明厮杀。
需要时它是最光辉的神明。
但此刻它已经不被需要了,就变成了最无耻的小偷。
遭背叛的神明与叛教的狂教徒,这二者只能存留一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司马龟闭上眼。
反正被谁吃不是吃呢?
直到一波潮水打来,接着是另一波。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浮力轻轻托起,犹如夏日椰林下的海滩。
“是错觉吗?”
“这儿可是最贫瘠的重奴区,哪儿来的水?可能是排污管爆了吧。”
“也对,隔着铁箱子,根本闻不到任何臭味。”
咔咔咔……
这突兀的啃咬声响,彻底惊醒了司马龟。
他睁开眼,看到白花花的肉,铂金般闪耀的长发,以及一张咧得吓人的大嘴,司马龟的一半都在粉色的口腔里。
铁箱子正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使劲儿啃咬。
上头两排尖锐的獠牙,正在生生往铁板上刨!
发出的动静就像工程破拆机械和承重柱之间的较量。
唾沫和粘液模糊了司马龟的视线。
吭!
尖锐的獠牙,啃咬的受力方向不对,被坚硬的铁板崩断了两根。
吭!
但那东西仍然不放弃,继续玩命儿的啃咬。
条状的铁屑,火星爆闪。
铁箱子被蛮横的咬合力,直接咬得变了型。
噗嗤一声,内外压差导致维生液喷出,而空气则反被吸入。
那东西诡异的香,被一并吸入了铁箱子。
神庙内的狂教徒全死了。
连全尸都不剩一具,变成了打着旋的红色潮水。
而那阵诡异的香,竟然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掩盖了过去。
和它混合,任何异味都将升华成为更优雅,更迷人,更美妙的味道。
这味儿,让司马龟瞬间认真起来,那不就是尸姬身上的尸香吗?
“尸姬?是你吗?”司马龟大喊“是你吗?让我看看,是不是你!”
如果说这世界不存在造物主,说它是自然进化而来,司马龟是不信的。
他做过的事,每一件事,无一例外的,都绕了一大圈,敲打在他自己的身上。
好的,变成福报,坏的变成恶报。
上一世拿了别人找补时多给的一卢比,下辈子一定会还回去,谁敢相信,报应这种事情,它居然能小气到这种程度。
司马龟透过细微的缝隙对外面的世界大喊,穿出来的声音却很小。
像极了他把tony塞进微波炉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tony有多么无助恐慌,现在的司马龟就有多无助恐慌。
司马龟换了一副身体,散发着不同的气味,声音都变了,就算遇到的真是尸姬,她也难以辨认出自己。
一言不合直接把自己吃掉也并不稀奇。
幸好隔着铁箱子,否则司马龟的脑袋早就被嚼碎吞咽了。
他铆足劲儿推,好在,双手还在!
可是根本使不上劲儿,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手儿都陷在棉花里。
好似躺在水床上,翻不过身。
含住了司马龟半个脑袋的粉色大嘴,还一直分泌着滑腻的唾沫,往他身上浇,又滑……又香……该死!
不能放弃!
这样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在体外被消化酶给融化掉的!
那就是尸姬!绝对没错的!
就是她!
那个长着天使面容,魔鬼身材,笑起来能把冰川融化,张开嘴里头却遍布参差獠牙的,来自神话故事传说中的女子。
司马龟迅速收拾心情,他在害怕,因为狂教徒要炖了自己这事。
但他现在绝对不能害怕,因为身体散发出的信息素。
这样反而会刺激尸姬,让她干出恐怖的事情,这是刻在尸姬本能里头的。
深呼吸。
平复心情。
放弃仇恨,以及妄想,看淡生死……
“就算现在被吃掉。”
“只要撒哈拉的砂子,每一粒排列没有偏差。”
“只要四十五亿年,每一滴雨水的顺序都不错。”
“赶在四季的风吹来前,抵达合适的分歧点,选择对的路,我就能再次重生回来,见你一面。”
“不过是花一些时间罢了。”
“没什么好怕的,我最不缺的不也就是时间吗?”
咦?
一道光,透过铁箱子的玻璃面,照到司马龟的脸上。
待滑腻的唾液流走。
他总算看到了那个啃咬着自己脑袋的家伙的真容。
对方把他从嘴里吐了出来。
正抱在怀里,疑惑的看:这小东西,不怕我?
是她,没错。
虽然这个角度看去,尸姬的脸颊像蟒蛇的嘴巴一样咧到了耳畔,脸颊的皮肤被拉扯得松松垮垮。
她的牙齿,从八颗门牙外就开始变尖,越靠近后槽的部分,就越是尖锐,只有闭嘴的时候,才相互交错着,回鞘般,反插进牙床的窟窿里,隐藏起来。
此刻相见,她的模样并不好看。
司马龟忽然一脸委屈的反抱住尸姬。
不知道尸姬刚刚在神庙里干了什么,她的体格变得好夸张,四五米的体长,活脱脱一个巨人。
司马龟展开最大的怀抱,也只能抱住她的左边,带着强烈的心疼:“你的灵魂呢!你的灵魂怎么又不见了?”
尸姬的脸皮缓缓回缩到正常的模样,满嘴的尖牙却还露在外头。
她不解,不明白眼前这铁壳脑袋为何胆敢质问自己,他们见过吗?他们认识吗?他到底是不是食物了?
司马龟伸手去摸尸姬的脸,却根本够不着,他们体格上的巨大差异,导致距离误判了:“上一世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召回了魂魄,你现在怎么又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每一次见面,你都是这样,难道你从诞生开始,就是死的,就是不需要灵魂的?从未活过,活,只是我强加给你的嘛?”
尸姬长条的瞳孔缓缓回缩,恢复成了翠绿色的一颗圆,聚焦在司马龟的身上:他并不是叛教者,他的身上镀着一层东西,不似婆罗多的手笔,他甚至不惧怕死亡。
尸姬想开口问一问司马龟:你到底是什么?
可开口才发觉,自己居然没办法讲话,想说的话,统统变成了獠牙交错,上下颚摩擦的颤抖,如同响尾蛇警告的声音。
“糟糕,你不该出现的,这一轮的婆罗多已经不得好死了,这个时候跟它扯上因果,连你也会困在这里逃不出去的!”
尸姬确定眼前这小东西对自己并无恶意,便微微的松开的手。
哪知司马龟却嗖的一下,好似水蛭般,一脚蹬着她的左边,逆流而上,直接蹿入了尸姬的嘴里!
“快吐出来!这个世界沾因果的一切都不能吃!”
司马龟把自己的铁壳脑袋,当楔子,卡进尸姬的后槽。
然后徒手抠她的喉咙,须知道铁箱子已经撑不下去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嚼个稀巴烂。
“别吃他们!实在忍不住,你吃我不沾因果反正,我还能再回来,虽然过程麻烦一些,只要牢记坐标,我们还是能再见面的。”
司马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是尸姬也在剧烈挣扎。
獠牙终于贯通了铁箱子。
司马龟这才发现,尸姬的獠牙居然是中空的。
尖端的髓腔,滋滋往外射毒!
伴随一阵高压喷泉。
司马龟发现自己躺在尸山血海之中。
呕吐过后的尸姬,清空了肠胃,则复原到了正常人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