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接受了鬼头的建议。
随即唤来护理组的组长。
交头接耳说了一通。
那至少两百多斤重的护士长就出去动员了一群人。
不知是鬼头描述得模棱两可,还是馆长理解得南辕北辙,又或护士长就是敌人派来捣乱的奸细……反正病区立即就炸锅了。
病号们哀嚎着乱窜。
有爬窗户的,有把自己锁紧厕所的,躲衣柜,躲床底,更有装死的。
恐惧像瘟疫般蔓延,一传十,十传百,整洁明亮的特别病区,才几分钟就变得跟屠宰场一样了。
护士三五成群,逮住病号就开始捅刀子。
在不打麻药的前提下,剖开病号腰后的皮肤,挤出半截内脏。
原来电子设备牵涉的不止是外接的那部分。
病号肚子里塞的才是重头戏。
护士顶着滋滋乱喷的血,把鬼头带来的二极管,焊了进去。
没有消毒,没有麻醉,连缝合都没有,弄完一脚踹屁股上,赶走,就这样。
那画面简直就是百多年前,摇着拨浪鼓,穿街过巷,给人阉鸡春的手艺人。
苟浊五站在收费表前,好奇的看。
死亡:无明显外伤,无鼓气胀包,三天内五千万,一周内八千万,包救活。
不包神志。
包神志,需面谈。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栏,越往下,越离奇诡异。
苟浊五忽然意识到,这个病区或许只是实验性质的,真正付费的病人,肯定不在此。
鬼头见状也慌了,这帮医生护士,怎么这样弄?
“难道我交待得不够清楚吗?
把二极管焊到设备上,而不是,三刀六洞,一通乱捅,强塞进去。
这儿到底有没有持证的专业人士啊?”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护士们梗着脖子抗议:“我们不是嘛?你别乱讲哦!告你诽谤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后也是这样治的!最好对我们客气点儿,否则,呵呵。”
护士的一番话,差点把鬼头唬住。
需知道,这群护士,每一个都两百斤往上走,有部分甚至达到了三百斤。
打人,跟逮小鸡仔差不多。
要落在她们手里,是真会生不如死的。
却见馆长拿个白手帕,捂住嘴,缓缓靠近,打起圆场:“逗你呢,这儿是实验性病区。
真正的患者并不在这里。
看似野蛮的操作,是故意的,就是要在这种状态下,测试出它的可行性和容错率。
总不能不施加严谨的测试,就用在那些大人物身上吧?”
馆长拍了拍鬼头的肩膀“这些事,你是能够理解的吧?”
眼看病号,一个个像蛆一样,遭如此折腾,还能在地上拱,既然留住了命,那还瞎讲究些什么呢?
鬼头眼皮狂跳,杀过人的他感觉自己还是太善良,却强撑着恶心点头表示:能理解。
他不能让自己掉价,得对得起那张斋普尔的通行证。
护士长似乎从耳麦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慌张的吩咐其他人,搞快点。
“快快快!腾出足够宽敞的空间!”
见那些受伤的病号磨磨蹭蹭的,好生累赘。
干脆扯出了高压消防水喉,直接往病号身上的伤口冲,连人带污一起清洗。
另一边,苟浊五杵在价格表前,这些都是能花钱治好的吗?
简直胡说八道!如果真能治好,那么有京的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与审尸会共用一面墙的商医馆的兄弟机构,它到底是诈骗窝点还是神迹中心?
苟浊五不再尾随鬼头,而是茫茫然的四处走走。
呜呼哀哉的呻吟,充斥着整个病区。
直到一阵红光网格咻的扫过。
苟浊五反射性抬头,却追不上那阵动静:“我……看错了?那是天神种的支援无人机吗?”
哐!
商医馆的门被踢开,有个外貌特征普通的像个老农的男人,大喊着:“小五!五儿,你在哪儿?我来看你了,快出来见见我。”
我的天!
那竟然是有京的父亲,天神种的话事人:无如神人!
商医馆内的病号统统清理了,护士也低着头自动撤离神之域。
留在此处恭迎的也就剩馆长,不管多大的官,遇到天神种神人,都得跪在道路的两旁。
额头要贴着地面,以示尊重,双手要背在腰后,确保让神人能清楚的看清,手里头没藏东西。
如无神人的架子可比有京大多了。
篮球场那么大的无人机,他贴身同行三架。
机翼的扰流震得窗户噼啪乱打。
密密麻麻的炮蝗更是如蝗灾过境般,吱吱呀呀的从窗外爬过。
整栋商医馆瞬间就铺满了拔不出的膨胀钉。
“五儿!我的宝贝儿子!你在哪儿?快出来接接我,我看不到你呀。”
苟浊五双膝吭的一声,跪在如无的前方:“苟浊五在这儿。”
“你能回来,就好,我担心得两天吃不下”只见无如像个瞎子那般伸出双手,往空气里苦苦摸索“你往我这边凑一凑,我找不到你。”
“是”苟浊五的内心如同一团乱麻。
他不是没对自己的身世存疑,也不是没被司马龟蛊惑。
但此刻,真正面对天神种的翘楚,对方依然是那么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
心底泛起一阵暖意,有仇不报非君子,可前提是搞清楚是非曲直,决不能贸贸然的受一个小人蛊惑,伤害到了赐予自己锦衣玉食的大好人。
苟浊五把脸往前凑,就像过去那样,主动让无如摸到自己的脸:“五儿在这儿。”
无如终于摸到了心心念念的五儿,他双眼的皱纹与老农无异:“这种危险的事情,以后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不了事后,派别的人去收尾就好了,我让你给我出去办事,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明白吗?”
“明白了”苟浊五的语调有些挣扎。
就算他的声带天生异常。
如无依然从中分辨出了不妥,如无扫了一眼四周,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流落到这儿来的,贱民是贱民,而你,永远是我的五儿,切记,不要拿命拼,来日方长啊。”
“五儿记住了”苟浊五内心最柔软的一面,就这么被如无钓到了。
“车子已经备好了,你先回家休息几天,这儿不吉利”如无那憨厚老农般的表情忽然一肃“那个把你送来这儿折腾的家伙,我会严厉处罚的。”
“不用了,这其实就是按章办事而已。”
须知道,无如的无人机虽然有三架,在头顶上盘旋,却隔着天花板。
炮蝗虽然来了一大群,可它们全都在外头,还是隔着墙,并没有登堂入室。
而如无甚至都没有批神皮甲胄。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算得上是负数。
而苟浊五的各项数据虽然糟糕,但他其实仍有余力,商医馆内就算遍布监控设备,但凭借他的体术与天赋,依然是想杀谁就杀谁。
这是苟浊五离报仇雪恨最接近的一次。
但他却错过了。
他无法忘却自己头一次吃饱饭,肚子给自己回馈的是怎么一种满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