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浊五感觉有什么从脸颊往下滑。
伸手去摸。
才发现是被晶石划出的旧伤。
明明看不出疤痕,甚至因为晶石过于锋利,划出的伤用力摁两秒就给摁消失了。
此刻却再度无端渗出血来。
那天给怪胎的,就像美洲殖民者赐予南美土著的降维打击。
如果不能破解鬼种属性,又不具备旗鼓相当的特殊,几乎就是无解。
苟浊五并不想像虐猫虐狗一样虐待幼儿般的怪胎。
每当想起此事,就会联想到自己,他又何尝不是一只长了人脸的怪物。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亲手虐杀自己。
现在的风光无非建立在可提供的利用价值之上。
外加神王如无的器重,哪天要是如无退居二线,专心和联婚的十公主搞神种人口补偿计划。
光是一个有京都够苟浊五烦的。
那三大害联手还得了?
撤退在即,所有人都在忙着举家迁移的大事。
确实有烂命一条的人,会以命搏命打击仇家。
但绝对没人耗这个闲心思,去刁难仅仅是看不顺眼的自己。
苟浊五是时候为自己做打算了。
趁乱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也好。
半小时以前,苟浊五收到了月交的信息,约他到家里,说是谈些重要的事情。
苟浊五早就烦透了叫月交的女同事。
审尸会的九个小队,历来不对付,是竞争关系造成的互看不爽。
七队和九队也是一样的水火不容,尤其是七队的队长,更是处处与九队作对。
按照审尸会内长舌妇的说法,那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七队队长觊觎七队副队月交很久了,甚至都是因为月交才加入的七队。
而月交却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使劲儿往九队的苟浊五身上倒贴。
这不。
月交寓所的门敞着,房间门也开着,浴室的角度更是能从大门外一眼直透进去。
哗哗的水声,蒸汽弥漫,
只见一位窈窕淑女,身姿若隐若现。
但这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福利。
门外的花园里,布置了复杂的电子防御组件。
想偷看,除非眼睛能拐弯,再拐弯。
七队队长,那条舔狗,就蹲守在临街的马路边上。
他不知道苟浊五何时会出现,反正都蹲好几天了,不在乎多蹲一会儿。
如果因为散漫,错过手刃情敌的机会,那才叫亏!
反正苟浊五这种垃圾,能被杀死就代表他没有价值,没有价值,谁都不会追究。
七队队长那辆越野房车里,可是载满了他最尖端的设计。
不过很可惜,凭他那吊炸天的能耐,竟然也近不了月交的寓所!
远远就被挡出去了。
身上还挨了好几发软蛋,虽是软蛋,但是真痛啊。
也就糖豆模样的软蛋,打到皮肤上,竟然能造成巴掌大的一片皮下出血,隔天皮肤甚至发麻,失感,延误治疗搞不好整块肉都会坏死掉。
七队队长喜忧参半,忧的是,月交完全瞧不上自己。
喜的是这套设备,既然能防住自己,就能防住那个该死的怪胎!
殊不知
苟浊五已经坐在月交浴室的马桶上,没凳子,也只能坐那里。
苟浊五点上厅里顺的烟。
月交连忙探头探脑的问:“小狗狗,心情不好?要不要发泄?”
苟浊五呼出一口烟,看抽风系统把口吐的烟云打碎,吸走:“能不能别这么多心机,你明知道我来自重奴区,见惯了白花花的皮肉,对苟合的事情没兴趣。”
哗的一声,月交直接站起,跨出浴缸。
恶意的一屁股坐到马桶上,擦拭头发。
水珠,甩了苟浊五一脸。
“你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我当然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我面前的就只有风”月交擦头发的时候,身体也在有弹性的晃“谁会对风害羞呢?”
苟浊五左右脸挨抽了好几十下。
“别闹,你别闹好不好,瞎吗?我在你下面呢!”
月交摘下vr隐形眼镜:“你鬼鬼祟祟潜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们都怕你,而我偏偏不怕。”
苟浊五匆匆摆脱月交纠缠,躲到浴室的外头:“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没紧急的事情,我走咯?”
“赶着回去宠幸娇妻吗?”月交嗅了嗅,那是敏感嗅觉,外加女人的直觉“刚刚完事儿?你要不要也洗一下?那味道好浓,我不喜欢!”
“既然没事,没事我走啦。”
“急什么走啊,不是还在不应期吗?”
“外头都乱成什么样了,这一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呼吸到肺里的却都是人。”
月交裹上厚厚的围巾:“外头乱跟你有什么关系?屠魔又不会波及到我们这些给神打工的人身上。”
“我得替得来不易的家人做打算。”
“哼,是这样的,我应资方要求,完成了一套设备,你~”月交坐到苟浊五的身边,抢过对方手里的烟,叼入嘴中“你要不要帮我参详一下?”
“我是个粗人,科技类的产品,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嘻嘻嘻,你这句话对别人说还好,别对我说,那可是骚扰哟”月交故意转过脸,捏起自己的眼睑,让苟浊五看清,她的右眼还有另一个vr隐形眼镜“这个兼具热成像功能,看得到你全身的供血,血液越聚集的部位,越红,越亮,嗯,确实是个粗人呐。”
“啧”苟浊五才是实在受不了月交的处处骚扰,他被甩巴掌的时候,心里有过一点点波动,但现在绝对没有。
“戴上”月交把之前就摘下的vr隐形眼镜交给苟浊五“试试。”
苟浊五接到手里,戴上。
“我娶,原来你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呀?那是我吗?我的视角怎么脱离了脸和眼睛,处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而且还不止一个第三者,而是一块马赛克的多窗屏。”
“那当然,因为要靠遍布周围布置的‘眼线’呀”月交离开沙发,走到衣柜前,在那儿布设了视角正中央的摄像头,解开围巾,换上衣服“你应该感谢这套落后的设备。”
苟浊五不想那些对不起妻子的画面,潜入梦中骚扰,赶紧摘下了眼镜:“感谢它?怎么说?我才不想看呢!”
“因为它的第三视角会让佩戴者产生严重的头晕呕吐,根本没办法适应。”
“可你不是一直戴着它吗?”
“因为我想看到你呀,看到你,就不会晕,换成别人,谁都做不到的呢”月交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摘下另一只vr眼镜,伸出手,尝试把风当成人“大笨蛋!赶快接住它,别让我傻乎乎的等呀!”
月交明显慌了,那一瞬间,她像是把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搞丢了。
“你慌什么?我已经拿稳了。”
失去视觉辅助,苟浊五的声音逐渐飘忽,变得难以捉摸,就像有京听到的那样充满古怪。
“小狗狗,你别吓我!我现在看不到你了!不要故意发出那么古怪的腔调!”月交想把vr眼镜戴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缩了回来,而眼镜却稳稳悬在空气里,赶紧伸出另一只手“你别动!我后悔了,开始怕了,请让我摸着你的脸。”
隐形眼镜消失了。
“别吓我,请别像吓唬别人那样吓唬我好不好?”月交总算是回到了初遇苟浊五的那天。
那是瞎子在地狱待惯了,某天无端复明,看清周围的无助与恐慌。
像遇上了一股小范围的飓风,它精确到了厘米。
月交的手被这股无形的飓风卷了起来,受它引领,摸到一堵透明的墙。
“嘿嘿嘿,呵呵,我摸到你了”月交连笑的时候都有些发慌,不自然“像刚刚那样,你戴上它,再试试。”
“这是……这次的视角,是我自己的!”
“嗯,就好像是直接安装在你的眼睛里,对吧?而且视角周围还标注了许多数据,有了它,你那全天候无法关闭的隐身功能就变成了摆设,甚至还可能变成你的弱点,因为只要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大家都看不见的,那就必定是你。”
苟浊五感觉一股寒意,攀上后脊:“资方……是谁?”
“嘿,你知道的,还用猜吗?”月交凑得更近了“从我嘴里说出去,你反而更不信了。就像驿站那天,我跟你打过赌,他们最后一定会把我们全都支走,不让跟进到事情的末尾。你却还跟我说,那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苟浊五强烈表达着不满,但他的反应明显是被月交猜透了:“那就是意外,是有京那家伙把自己的事情搞砸了。”
“唉,那件事不争了,但眼下,你得感谢之前佩戴的那副vr眼镜。”
“我为什么要感谢它?”
“因为我会把落后的那套交给资方,可不能不交,否则大家都会有麻烦,你应对它是得心应手吧?如果费劲儿的话,我教你,对付它,别迂回的绕,直来直去,那个视角才是最糟糕的,能把佩戴者瞬间绕晕掉。”
“嗯,如果是之前那套的话”苟浊五疑惑的问“我知道你一直……可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愿意帮我呢?”
“因为……事情是这样的”月交红着脸往下说“我经常做那种醒不来的梦,被死死压在床单上,动都不能动,强风硬灌进睡衣里,呼的一下敞开……好似滚筒洗衣机般翻腾的床褥,我怀疑,那不是梦,而是你,你常来,对吗?我布设了那么多的设备,最终也没能防住你。”
月交呈上一盒验孕棒,全是一条线。
“所以我天天验,终有一天,你会是我孩子的爸爸。”
“不是我,但我可以尝试着帮你驱逐这种骚扰。”
“你还想骗我吗?如何驱逐?”
“我感觉自己并不算凭空消失了,而是从3次元,一脚踩空,掉到了3.1+次元,所以,其实,我能够看到一些不寻常之事。”
“万一……其实我喜欢那种感觉呢?小狗狗,那种事情,可以多发生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