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苟浊五暗中驱赶的那批难民大都觉得自己是受了神眷,
并不认为那是侥幸得活。
甚至把身上莫名出现的创伤,理解成了圣痕。
争先表示自己是最早受创,抢在前头分海的摩西。
“是我!我是跑得最快那个!”
“屁!先跑起来的是我!你们看着我跑,才跟着跑的。”
“看我腿上的伤!都结痂了!我才是最早带领大家的那个!”
“唬谁呢?那明显就是旧伤!”
……
直到后头的那批难民也抵达了第二层观景台和阶梯的分界线。
同是管中窥豹,迟来难民的竹管明显要大些。
“一大一小那俩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那个齿轮怪物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莫非是神种?”
“胡说八道,神种早走了,身边没有炮蝗侧翼就是绝对不是神种。”
“嗯,他们身上完全没有神种的气息。”
“不是神种,又不像我们,莫非是奴种?”
“所以,越看越像……很好欺负的样子。”
“换我说,那是因为他们抢先进入亭子,动了那里头的什么开关。”
“是不是先进去,动了那开关的,就会被机械怪物当成主人!”
“会不会……真的是这样呢?”
相较于早到难民的跟神话故事认亲认戚,迟到难民的话题明显更具穿透性。
很快,闯过了第一层的两百多难民,就都似有若无的打量起了司马龟和小尸姬。
“小伙子,你刚刚往兜里装了什么呀?”
“掏出来给我们看看行不?”
“你想看?”司马龟往往前走了两步。
“不仅是想看,还想分呢,哈哈哈。”
“瞧你每个口袋都鼓囊囊的样子,自己不觉得滑稽的吗?”
“对啊,那么多人给你陪葬,可不能全私吞了呀。”
“说白了,不管是什么,那也是大家的功劳。”
“大家拿命给你拼出一条血路来。”
“理应见者有份。”
“你要是首先不讲理,可别怪我们也跟着不讲理咯。”
司马龟扯开口袋,往里头瞧,刚刚获得的坚果蜜饯确实挺多。
但他,不想给。
别人越逼,他越是不想给。
于是勾了勾手指,说:“那你试试看,过来拿呀。”
司马龟总说自己不擅长暴力,那得看对手,瘸子,带无人机纵队的分头,有京,苟浊五,怪胎,四脚蛇……这类战斗力,他肯定打不过。
但同是普通人,肉身对肉身,他历来不怂。
“呦吼,小样儿,我看就是找打。”
“别愣着啦,那货都发话了。”
“小妮子倒是好生标致,别担心,你死了,她,我来养!”
“养大了,当媳妇,好好宠着!”
对司马龟和小尸姬起歹念的可不仅仅是面前的几个个例。
身后好多不怀好意的人,早就磨刀霍霍向猪羊,蠢蠢欲动了。
看有人动,便呼啦啦一拥而上。
气势汹汹的涌来,结果才蹿出几米头脑便开始发懵。
没挨到司马龟就都栽倒下去了。
并不是小尸姬下死手,她没有发动神之域,甚至都没有刻意的瞧对方。
她非常厌恶这种死皮赖脸硬塞来的阳气,味道很糟糕,又腥又膻。
不怀好意者只是单纯的阳气过量逃逸。
逃逸的阳气恳求小尸姬吞噬。
却被小尸姬略略略的往外吐。
挤楼梯的时候,那是几百人分摊这股吸力。
现在的这几个小卡拉米,显然是扛不住的。
人没死,自然未沾因果。
不过是头发变白,皮肤松垮,并伴随无法恢复的骨质疏松,腰椎劳损,夜尿频多。
一泡尿下去,蚂蚁苍蝇蟑螂蜜蜂统统来吸的那种程度。
“老天爷饶过你,我可没这么好商量!”司马龟松开小尸姬的手,冲了上去,对曾对小尸姬出言不逊的家伙,一通乱踢“实际上,我比谁都小气!”
一根好牙都没给对方留。
然后把那本就昏迷了的俩人,死狗般,拽进了观景平台的圈圈内。
周遭的人对此并不在意,他们望向这一层,纯银的亭子,生出别的打算。
心里想着的是:真的是谁先打开的开关,谁就能控制那个机械生命体吗?
他们拥有的是低级商种血统,近似乎垃圾般的身份。
眼前的齿轮生命却是好大好大的一块银锭!
虽然白银不如黄金,但整个平台的地面也都是纯银的,远比镀了金的铜要值钱得多。
虽然拿不走,却为野心加了码。
能控制神迹,那是堪比永生,能让人丧命的诱惑。
烂命一条的前提下,试问谁能不心动。
百多个难民,像抢包山那样,呼啦啦的就往平台里闯!
也就剩十多个胆小的,战战巍巍杵在边线上观望。
纯银的齿轮生命没有立即实施伤害。
它缓缓升起……一切按照预设模式进行。
打开小窗口,要对进入者进行采样。
难民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相互推搡,撸起袖子,争先恐后的要把胳膊往里头怼。
小个子被块头大的一拳打得鼻血飞溅,踉跄后退。
而块头大的又被小个子们合伙乱殴,有劲儿使不出来。
最终,被个长猴脸的家伙渔翁得利,靠近采样窗口。
大家已经很小心,第一时间拽开那个瘦猴,却看见瘦猴,手虽然够不着了,却一抬腿,把脏兮兮的腿伸了进去!
难民间的大乱斗,像摁键般,瞬间暂停。
拳头还贴在别人的脸上,揪住裆部的手也还没松开……
全都顾不上痛,怔怔的望向瘦猴,期待着将要发生的。
“痒痒,哈哈,痒痒的”瘦猴笑了,得意之色攀上他鼓缩着的腮帮,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摆谱了“都别特么打架了!都给劳资跪!跪!劳资……劳资……”
瘦猴忽然放声嚎叫。
“救我!救我!我被拖进齿轮里啦!骨头都被碾碎,啊!救命啊!”
双手用力拍打着那个银盒。
噌的一声!
侦测到暴力,银盒伸出几百根尖刺。
瘦猴被生生扎成了刺猬,肺漏了气,眼睛瞎了一只,舌头被钉死在了口腔里,脑子也被贯通了,人却还活着,惨叫变成了呼哧呼哧漏气的声音。
难民们见此状态,立马做鸟兽散,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齿轮生命并不会对商种开恩,它就是神种专属的器具!
跑得慢了,会死!
“哼”苟浊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们会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他没有提前进入三层的阶梯,也没有进入平台,而是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贪变贫,虽然看不到任何栏杆,锁链,但不识好歹触摸齿轮生命的时候,通往三层的阶梯就已经锁死了,齿轮生命可以用速度,制造出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果然,好不容易通过铜制平台的难民们,被困死在了银制平台。
苟浊五为了不被猪队友连累,干脆趁着齿轮生命大开杀戒的时候,把那些个愣愣看热闹的难民,一并处理掉!
他下手好狠。
招招致命,毫不拖泥带水。
比他手更狠的是他的心肠。
“喂!喂!”司马龟指向最远端的那几个难民“小心!有东西……”
苟浊五听到司马龟的示警,这才明白,自己刚刚杀嗨了,不经意间走漏了杀气,愤愤不平的骂到:“你管什么闲事?”
“是你?人科鬼种的苟浊五,你一直跟踪我吗?”
“巧遇,同路而已。”
“你出手那么歹毒干嘛?没看见这儿有小孩吗!”
“这些贪得无厌的商种迟早是要死的!就算能通过银制平台,最终也会在顶上那层犯蠢。”
“顶上那层,有什么?”
“顶层整个都是金的,他们连银的诱惑都抵不住,我不想给他们连累死!不杀他们也行,除非,你能给他们做担保吗?”
就在司马龟犹豫的那半分钟。
苟浊五连让对方犯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杀光了所有逃至此处的难民。
并把尸体全都推进了齿轮生命屠戮的圈子里。
银制齿轮生命,呼啸滚过。
整个平台一丝不苟,整洁如新。
苟浊五收起匕首,主动示好:“虽然大家长得差不多,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但就像商种从不把奴种当人那样,我也从来没把商种当人,他们是拥有致命残缺的累赘。”
“我就是想多留几根打蛇的棍,结果你把他们全嘎了”呼,司马龟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缓和了下来,问“那接下来,是不是由你带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