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头和水泥,前天的供额就减半了。
昨天和今天更是一车都没拉来。
别人家的砖块水泥垒成高高一摞,都快搁不下了。
收到暂停送砖的消息,别家都开心死了。
只有班烦恼。
因为新据点这边的砖块根本不够用!
班把建造的重心,都集中到了地面以下的部分。
地面上空荡荡的,有的是地方堆放建材。
虽然已经挖了四层,但班说他的标准是七层!
司马龟问起,班才实话实说:“不趁现在挖深些,以后自个儿挖,还得遮遮掩掩的藏刨出来的土,得累死!”
司马龟问:“是为了寡妇吗?你怎么确定这儿下有没有被诅咒的遗迹?怎么确定遗迹能不能通到你和她分别的地方?”
班左右言他,不做表态,他选择把寡妇的事情烂肚子里。
新据点的地面部分相对简陋,只是用杆子组合帆布,支起了个大蓬。
在建筑物建起来之前,允许奴种夜宿。
拉妮亚躲在地下室的门口探头探脑,在外头搭棚子是拉妮亚的主意:“不知道,那些白天给我们干活的人,会不会进来过夜?”
十公主摇头予以否定:“就是外头下冰雹,奴种也不会躲进来过夜的,你的好心,是多余的,凡是躲进来过夜的,都要第一时间驱赶,因为那些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商种。”
班为了拉妮亚支篷子的时候,司马龟没有做干涉。
因为司马龟觉得,这份难得的天真,迟早是要被当事人嫌弃的。
但生命又总会挖空心思,只为迎接它的出现。
身为过来人,不该进行指正。
班拉了拉拉妮亚的衣摆,让她坐下:“他们害羞,你这样探头探脑,他们就不敢躲进棚子里了。”
小尸姬躲在司马龟的身后,虽然喜欢人类身上散发的暖洋洋的光,但她好像很害怕火的模样。
手持一根超级长的棍子,久不久捅一下火堆。
看柴火塌陷,她还嘿嘿嘿的笑。
班说:“统筹那人很厉害,虽然不做硬性要求,但若照足看他每日提供的建材数目,和种类,用最轻松舒适的方式建造,最终所呈现的建筑就一定兼具古印加风格,那会重现百多年前最炫丽一幕。”
十公主赧然一笑:“可惜啊,书呆子始终是书呆子,统筹都没把商种的懒惰、鸡贼和取巧算进去。”
司马龟也附和道:“是呀,那些奸商一开始还打算囤砖块拿去卖呢,结果现在好了,烂市了,堆那么高,送都没人要。”
班无奈的摇头:“可惜偏偏不送我们,真是的。”
司马龟捡起一把小石头,扔班,边扔边说:“你还不死心啊?别人的砖,最好一块都别碰,商种是什么鬼尿性你又不是不清楚,回头你建好了房子,别人上门讨要最初给你的那块砖,赔一千块都不干,非要你从墙上凿下来还,然后一拥而上,把你建好的房子砸个稀巴烂!这种事情,他们干得出!”
引得拉妮亚忙往班的身上扑,替班挡石子。
司马龟说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怒意,就好似……他曾经经历过这些。
“你们看我干嘛?”司马龟也感觉到自己刚才过激了,必须想办法化解这种尴尬“尿尿去,有谁要一起的吗?嗯?谁要一起尿尿?”
他眼睛扫过班以外的所有人,才摆出一副地痞模样,吹着口哨走出地下室。
天黑后,司马龟又闻到了那阵甜甜的气味。
循着风来的方向,看到相邻的商种,正在把弥足珍贵种子,倒进大锅。
班也曾跟管这块的官员申请种子,甚至把二十四节气跟农耕相关的部分背诵了一遍,却被无情驳回了。
隔壁的歪嘴商种不知道通过何种途径搞到了几十袋种子。
歪嘴把麸质过高瞧不上眼的种子,倒进炉子里,当柴火烧。
把含糖量高的种子倒进大锅里,蒸熟,捣碎,进行糖化处理。
撒上酒曲,已经开始散发出酒酿的甜味。
过两天蒸馏两道,就能变成市面最抢手的硬通货:谷物酒。
明明劳动力都是免费的,把种子发出去,就能躺着等收粮。
却硬要把来年的生计,统统拿去酿酒,赚快钱。
歪嘴朝司马龟拱拱手,意思是问要不要来点。
司马龟摇摇头,他知道这算是收买,俗话说吃人口软,拿人手短。
搅人生意,如杀人父母,这方面的规矩,司马龟懂,一般情况下不会干。
但司马龟对周遭的商种,压根一个都瞧不上。
迟早有一天,他们是要起冲突的。
司马龟可不想穿皮鞋踢人脑袋的时候,忽然想起对方给自己施过何种好处。
那样不畅快,索性保持距离,等着那一天。
与司马龟的插科打诨,成天带着小尸姬和十公主四处浪荡不同,班身体力行,这两天几乎是从早干到晚。
找来的奴种帮工,也只是让他们帮衬些轻活。
班入眠教那会儿把自己填胖了。
好在虚胖的那部分消耗得很快。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小劳动强度。
下颚,肩背,腰杆,胸腹的线条重新回到了身上。
班说司马龟身上没有商种的气势,其实班的身上同样没有商种的气势。
尤其是浑身上下没有肥肉的拖累后。
班站商种里,那气质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商种明显感觉班不像商种,但又不愿意承认班身上隐隐透出王族气势。
这样一来,班便遭到了周遭一众商种恶意诋毁。
谣言在流传中发酵,让大家愈加坚定班是奴种假冒的。
他们内心欺软怕硬的恶,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要不是垃圾能换免费劳动力,早把班那块地当垃圾堆了。
他们居然能一边想着瓜分那一万呎土地,还一边想着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甚至有人私底下检举揭发,妄图抢先一步独霸班的那块地。
户籍官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当即表示,奴种冒充商种那是重罪,一经查实,必定要当众吊死!
翻开班家族档案,却立即清廉了。
班的家里头出过名人,而且,那个家族里头的人既没死光,权力还不小。
瞎几把搞,可是要出事的!
这块肥肉,他啃不下!
装出一副廉洁奉公的模样,连红包带人一并轰了出去。
官面上的路走不通。
那就使阴的,来硬的。
司马龟发觉周围不三不四的人多了起来。
既不是鬼鬼祟祟订酒的。
也不是醉醺醺耍酒疯的。
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的!
新据点没有多余的砖块干别的事情,所以围墙依然是石灰画的。
于是乎,一伙人当着司马龟的面,踩过石灰画的围墙,甚至不忘多补几脚,彻底毁掉拥有法律效应的确权划线。
早几日发放的那些农耕、建筑工具,就是生锈长木耳,他们也不肯给奴种摸一下。
刨地,都是笑嘻嘻的让奴种用五指,徒手刨的。
非要看奴种双手颤抖,一片指甲都找不到,才满意。
此刻,那些人终于肯碰劳动生产工具了,却都变成了逞凶的凶器。
“喂,你就是那坨,假冒商种的狗屎吗?”癞子头,歪着脑袋,瞪着那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用含糊不清的外地口音问司马龟“我听说,这儿底下有几个窑姐儿,今儿,特意来帮衬一下。”
说着,从朔料袋里抓出一把石灰,随手扬撒。
司马龟眯着眼睛躲避,生石灰,掉进眼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癞子头篡改确权地界,吞掉了班一半的土地,然后继续缠上司马龟,说:“东头就有个窑子,那儿,不过夜是五十块,过夜是一百块,顾客亲自上门,既不用交税,又不用场地费,给两块,你就偷着乐吧。”
司马龟听出了:“这口音,你们不是本地的?”
“就是喜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怎么滴?”
“揍你一顿,换地方,玩一趟,再回来揍你一顿,你防得住吗?”
“识趣的就把土地让出来,脸皮不要太厚,大家看你不顺眼呢。”
司马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而后说:“来这么多人,既不想闹出人命,又不愿意妥协,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准了。”
癞子头眉头一挑:“准了?噗哈哈哈,我们逛窑子,需要你准许吗?”
“对啊,要你同意吗?”
“呸!死贱种,装什么装?”
“窥了一天,这窝里,至少有三个贱种,不过都是挺漂亮的。”
“大哥先。”
“你们先,大哥有病,大哥殿后,不害你们,免得一伙人,全烂了根,哈哈。”
“这男的也不错哦,待会儿别放过。”
“苟浊五在不在?在的话,让开!”司马龟默默倒数了几秒“我说,我准了,tony,我破个例,准许你吃人肉。”
tony的巨大身影从漆黑中乍现。
吭的一声!
森森白牙划出交错的几道残影。
在利齿迸射的火星飞沫之中,篷子,支杆,以及那一群浑蛋,统统不见了。
只残存七八双鞋子,和滋滋冒血的十几截臭脚。
“如果让这些垃圾出现在梦想家,里头的瘸子,应该会抱怨我吧。”
tony躲开司马龟的手,连摸都不让摸一下,瞬间潜回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