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见派出了她的阉人侍从。
好似训练有素的战术小队般,从四面八方混入狂教徒的方阵内。
有些阉人端着摄像机,务求以最佳纪实角度取景。
司马龟和小尸姬可以说是无死角的高颜值。
不过阉人依然可以利用十级美颜,把原本好看的脸蛋修歪。
没有资格扛摄像机的阉人更不得闲。
他们犹如驼鹿般,背负沉重的广播设备。
游荡于狂教徒过于密集的区域。
以狂战歌做背景音乐,隔空播放引导指令。
防止战歌被人群阻隔,导致不稳定的狂状态消退。
【攻击那一大一小,两个邪教徒。】
【捍卫婆罗多的贫穷和种姓制度!】
司马龟曾经多次遭遇狂教徒,彼此之间算得上老熟人了。
他不能容忍任何不配死亡的东西,趁机溜进梦想家里头。
所以不杀底限,依然是不能破的戒。
好在狂教徒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实际的危害性并不高。
病态的身体,一推就倒,倒还倒一片,却仍然散发出巨量恶意。
不少人,光是愤怒,就差不多要被愤怒耗尽生命了。
可狂战歌,是那么威武雄壮,让人欲罢不能。
倒在地上,踢两脚,仍然站不起来的。
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被屠宰场钩死猪的钩子,钩住颈部,极其野蛮的拖走,堆砌成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描述邪教肆虐婆罗多的新场景。
朝颈动脉下钩子,是为了杜绝假死。
神子无见对完美的追求是出了名的。
甚至耗废天量资金只为重新定义美。
要是让毫无价值的奴种重新爬起来。
破坏好不容易堆砌的场景,会遭神子无见迁怒。
此时的狂教徒除了人数众多,便一无是处。
但人潮最外端却有源源不断前来支援的治安官。
他们像牧羊的边牧。
两条狗就能控制住一大群羊。
牧羊犬靠轻咬羊蹄子。
治安官则是纷纷抬脚往狂教徒的腰眼上踹,不乖乖照做的,赶上前就是揪住头发,往脸上抡棒子:“往前!快往前!上啊!”
“唾!废物!”
言语侮辱。
吐口水。
用烟头烫。
“哈哈,瞧你的废物模样,快些!”
……
更远处甚至汇聚了审尸会的精英狙击小队。
狙击步枪架设完毕。
司马龟和小尸姬忽然满身都爬满了红外准心。
最糟糕的是,在这个破不开的死局之上,头顶还悬浮着一套完整的炮蝗系统。
只要无见给个确切的眼神。
能把城市都岩浆液化掉的恐怖武器,就会再度发动。
无差别的屠戮神种之外的一切生命。
在以往,司马龟遇到此类状况,也就只能乖乖赴死。
等待日后,夺舍到合适的身体,再进行恶毒的报复。
但今天,他像个凡人般,有了软肋和怯懦。
他既不能杀人,也不想被杀,甚至暗暗祈求,说不定身份地位还没他高的那些个神明,庇护一下。
因为实在不愿意草草离开日思夜想的尸姬。
抬头问:“为什么你的陵寝,比不上天姬陵?”
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尸姬不耐烦回答,咔咔咔(鬼知道天姬是谁!)
“天姬陵你不知道吗?眼前那个三角眼,厚鱼唇,四方脸,高颧骨,塌鼻梁,发际线还有些高,腿比手短,手比腰短的丑女人就是天姬的女儿无见,她的陵寝也不会小,估计,嗯……也会是你的几倍大。”
“噗嗤”小尸姬呲呲的笑,而后生气骂,咔咔咔(哼,你居然拿我跟她比?)
虽然仪器无法破译小尸姬牙床的颤抖,但长枪短炮的摄影录音设备,却清清楚楚录下了司马龟渎神的话。
诋毁像放屁,一笑而过即可。
可这是大实话,真的太伤人了。
无见故意敞开了音频频道:
【查,严查他祖宗十八代,现在就派审尸会过去,把那一家子坏种全抓起来!】
可是司马龟压根就不惧无见的威胁,隔空喊道:“除父母之外,我的家族不是已经被如无老贼屠干净了吗?”
【好!还剩父母!】
【凌迟,你懂吧,我要把他们两个的肉一片片,片下来,按你的模样,重新拼出一个你。】
婆罗多有一道菜,便是从凌迟里头得到了启发。
把一只鸭子,千刀万剐,然后卷大葱丝,黄瓜丝,蘸甜面酱,就是在看不到凌迟的时候,也能回味起那个味儿。
司马龟非但不气恼,反而洋洋得意的说:“不不不,我的父母,已经我亲手杀死了,他们落不到你手里。”
这番话出口的时候,司马龟再次察觉到了身体里,阿侑不愿降服的躁动。
不过那感觉,在司马龟与无见对视,相互试探的时候,转瞬即逝。
仿佛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遇到强权,也是能被三言两语劝和的。
无见不同于有京,她没有处理过重生犯,并不懂针对这样的对手,应该做些什么。
但她有权,在场身份地位最高,便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全局。
【狙击手全体枪械退膛,要不小心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弄死】
【你们全家可是会暴毙的哟】
【治安官管住自己的手!】
【狂教徒的尸体既是道具,也将是邪祟的罪证!】
【可不是供你们拿擀面杖成片成片敲死取乐的!】
【抓活的!尤其是男邪祟】
【对这两个邪祟的凌迟,要全程进行电视直播!】
小尸姬把脸绕到司马龟面前,咔咔卡,(那丑陋的东西,在说什么?)
“她说我们俩是邪祟”
(包括我吗?)
司马龟可没忘记火上浇油:“嗯,没错,她确实就是这样说的,婆罗多什么都不认,只认等级!”
这儿所有的小说,电视,电影,漫画里都充满了暗示着阶级观念的等级制度。
上位者巴不得在任何东西里都附个系统。
像在驴面前的杆子上吊个萝卜,以虚构的奖励培育服从。
宣扬重生,穿越,最大化的模糊死亡,让人们此生善,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依然不存在希望的世界。
思想钢印,无处不在,只要对方的等级足够高。
人人都愿意变成一块砖,变成这个金字塔最坚实的基础,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只有一个站着施虐者,但所有跪着的人,也都打心底里理解着那个肆虐者,憧憬着自己成为她,并完全认可她的所有恶行。
咔咔咔,(那要怎么办?杀光他们吗?)
“不!他们对地狱的适应度太高了,地狱才是他们的最佳环境,所以,别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落到地狱里头去。论等级,在罗迪尼亚大陆上,谁最高?”
小尸姬目露寒芒,看向司马龟。
“你!当然是你啊!”
咔咔咔,(哼,本来就是这样。)
“用等级羞辱他们,怎么样?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伎俩!”
通过拾音器,无见能听清司马龟说的每一个字。
【死心吧!】
【我知道你身边的小邪祟,会些邪门歪道的把戏】
【所以刚刚,那些没有的垃圾,才会集体对你们行礼跪拜】
【但我有狂战歌,战歌吟唱的一瞬间,便已经破除了小邪祟对域之力的粗劣模仿】
【神族神威之下,邪祟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
神子无见竟然自负的走出了帐篷,一步步,迈上高高的尸山,低头藐视着众生。
感慨众生的渺小,以及自己的伟大。
司马龟抬头,这幅画面,似曾相识。
屠尽罗迪尼亚大陆所有生命,抹平生物之间的等级。
那是司马龟干过的事情。
结果反倒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透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神子无见脚下的奢侈品,是为了在高档场合显摆用的,别说踩烂泥,就是在红地毯上多走两步都硌脚。
她鞋跟打滑,一个不受力,戳穿了尸体的皮囊,如同高跟鞋卡在了下水井的铁栅栏里头。
越挣扎陷得越深,陷得越深越滑稽。
给神子无见挽礼服裙尾的阉人赶忙来助。
却还是越帮越忙。
落得个帅不过三秒的定律。
司马龟努力憋住笑:“穿的这么鲜亮,踩那死人堆,不觉得内疚吗?”
无见终于明白,要脱掉自己的高跟鞋。
【内疚?你们邪祟会对碗里的日常吃食感到愧疚吗?】
【它们跟我又不是一个物种,我是神,而它们不过家畜。】
【神和家畜不仅灵魂上有天壤之别,身体构造,甚至是细胞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司马龟望向无见那绝对自信的脸庞,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很不喜欢,用等级压迫等级,因为那样即便是赢了,也等同于最终输给了这个流氓逻辑,就当不为输赢,只为了订正一个对错吧。”
【什么对错?】
“我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我跟你们不一样,叫我邪祟似乎也无不妥,但是,你跟口中的家畜确实是一样的”司马龟指向无见脚下被踩烂的尸体“还有,我老婆,碍于身边有凡人伙伴,其实已经很久没有释放完整的域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