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其实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梦到自己白天经历的画面。
她让董雯跑回去搬救兵,然后被两个流氓给带走了,中途被丢在了雪地里,其中一个流氓压在她的身上,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后背全都是冷汗,等睁开眼睛后触及到那双眼皮深凹的黑眸后,一颗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不再惧怕,不再惊慌。
秦奕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着,但背脊挺直,橙黄色的灯光铺在他头顶和肩膀上,特别的温暖。
李相思想起曾经急性阑尾炎手术的时候,一醒来也看到他。
她心里面又暖又烫,露出一排小白牙,“嗯~”
“相思,头疼不疼,晕不晕?医生说你脑震荡,可能醒来后还会有头晕、呕吐的现象。还有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你要立即告诉我,我去叫护士!”秦奕年已经起身,不放心的说了一堆。
“我感觉还好!”李相思表示。
秦奕年眸光从她吊高的左腿上掠过,蹙眉道,“你的左小腿腓胫骨骨折,手术打了石膏。”
李相思点了点头,她冲他嘿嘿一笑,劫后余生的语气,“唔,看来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秦奕年唇边微抽。
看着女孩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头。
他都担心坏了!
不过见她刚醒来气色虽然虚弱了一些,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神采奕奕的,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的阴影,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秦奕年上前,将她扶坐了起来,并把枕头竖起靠在后面。
旁边桌上有护士不久前送来的营养餐,还温着,刚醒来李相思也没什么胃口,他只喂她吃了半碗鸡肉粥,吃剩下的他直接喝了。
熬了大半天,他也一粒米未进。
刚将碗筷放下,病房门就被敲响。
两人回头望过去,不是护士,而是那对小夫妻,提着果篮和鲜花。
董雯从外面探进来脑袋,“相思,听护士说你醒了,我能进来看你吗?”
“当然能进来了!”李相思忙道,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还在这边,没回去吗?”
昨天上山时他们就有聊过天,这对小夫妻是邻近城市过来的。
董雯牵着丈夫的手进来,摇头说,“没有,傍晚的时候刚在警局做完了笔录,之后我们就一直待在酒店里,我心里惦记着,不过来亲眼确定你醒来没事,我也没办法走!”
“放心吧,我没事,一点小伤!”李相思笑着道。
话音落下,她似乎感觉到旁边秦奕年冷飕飕的瞥了她眼。
董雯丈夫将果篮和鲜花放在桌上,走到病床前,很郑重的鞠了一躬,“李小姐,谢谢你!”
“是啊相思,谢谢你!”董雯在旁边立即附和,“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没准都不一定能脱离危险!我刚才在酒店出来的时候,还害怕的想要哭,简直太吓人了!相思,你真的好勇敢,简直是女侠!”
小夫妻看向她的目光,都特别真挚和诚恳。
李相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
被这样感激以及夸赞,实在让人心情很难不高兴和得意。
这是第二次有人称呼她女侠了。
第一次是灾区的那个小男孩,第二次是面前的软妹子,李相思胸腔内情绪不免澎湃了起来。
她扒了扒长发,仿佛被带入了情境,一时头脑发热的豪言壮语起来,“嘿嘿,还好啦!小雯,你放心,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有事!”
秦奕年再次朝冷飕飕的瞥了她一眼,下巴线条都绷紧了。
李相思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嗯嗯!”董雯连连点头。
又聊了大概半个小时,董雯丈夫主动说道,“小雯,让李小姐好好休息吧,以后如果有缘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董雯恋恋不舍道,“相思,再见!”
“再见!”李相思微笑。
小夫妻离开后,秦奕年将病房门关上。
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就低了下来,那张英俊的脸,如同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李相思见状,立马见事不好的打哈欠往被窝里面缩。
秦奕年两条大长腿已经回到了病床边,黑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像是王一样,气势强大。
薄唇紧抿,面如寒霜,他就那样极具有存在感的沉默站在那,房间内的气压更低了,仿佛随时都能下来冰雹。
李相思弱弱的抓着被沿,“秦奕年……”
“还敢有下次?”秦奕年声音沉沉。
李相思知道,他是指自己刚刚的豪言壮语。
她认错态度非常端正,“嗷,我错了!”
咳咳。
惧内一点不丢人!
秦奕年脸色不善的坐在病床边,黑着张俊脸望着她。
李相思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的露出两个小梨涡,“我刚刚就是在外人面前吹个牛B,你别当真呀!再说人家不是那么诚心的感谢我么,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险,而且我没时间考虑太多!
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被带走了,就更没有机会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秦奕年,你知道吗,最后还是多亏你教我的那两招格斗术,否则我真有可能被那两个流氓给……哈哈,你没看到,我当时下手特别快很准,对方疼的都佝偻了!”
秦奕年怎么不知道。
陆行把警局做的笔录拿给他了,两个流氓把犯罪过程都交代了,包括打她的一巴掌,和她自救时砸在身上的木桩,以及从半山坡滚落下去的每个小细节……
秦奕年握起她的小手,心疼的发紧,“不害怕吗?”
李相思黑色的瞳仁像是宝石,璀璨又明亮的望着他,软软的说,“害怕,不过知道你会找到我,就不怕了!”
秦奕年突起的喉结微动,将她小手握的更紧。
他的小姑娘这般信任和依赖自己。
他心疼的同时,也觉得心里很满。
李相思见他脸色不再那么黑沉阴冷了,又开始有恃无恐了,摇晃着他的大手,一副尾巴快要翘到天上的模样,“怎么样,我是不是没有给你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