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会这日,草原上彩旗飘扬,热闹非凡,人们身上系着各色艳丽的彩带,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熙熙攘攘聚集在草场上。
赛马场上,骏马嘶鸣,骑手们紧紧伏在马背上,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伴随观众们的欢呼声,冲过终点。
射箭场上,弓弦铮铮作响,箭镞如流星般划过,精准命中,引来观众阵阵赞叹之声。
一群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骑着自家小马驹,在草地上追逐嬉闹,老人们则围坐在一起,笑谈着自己年轻时的荣耀。
这一次赛马会,巴尔部不仅乌仁塔娜夫妇来了,狼主昆布珲也亲自来了。
四部狼主中,昆布珲年纪最大,齐格部势力最强,所以昆布珲和岱钦一起坐在看台中间,而查尔和和阿鲁部的狼主巴音则分坐在两侧。
巴音一坐到看台上,便被桌上的手把肉吸引,只顾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查尔和似是在自顾饮酒,目光时不时从赛场上移到对面,看向自己的姐姐娜娅哈桑。
巴音的注意力全在那盆肉上,娜娅哈桑饮了一碗酒,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这与大虞通商,齐格部怎么都不与我们各部一起商议后再决定?是有什么好处,怕咱们分去一杯吗?”
查尔和假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耳朵竖直听着动静。
岱钦端起酒碗,敬给昆布珲,话却是对着娜娅哈桑说的:“北胡与大虞通商从前便有之,今次只是由我齐格部上表大虞,这好处各部可是都得着了的,不是吗?”
昆布珲放下酒碗,没有作声。
大虞的商队要进入北胡,最先要经过的就是巴尔部,所以通商给巴尔部带来的好处自然不必说。
而阿鲁部在齐格部以北,大虞的商队不等到阿鲁部,就打道回府了。
而拉蒙部更不必说,他们向来对大虞不友好,之前北胡与大虞的诸多摩擦都因他们而起。
所以大虞商队绕开拉蒙部,也是必然。
“今日既然大家都坐在一起,那不如就趁今日好好议议此事!”查日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大虞皇帝已经准奏,北疆的互市也已开放,至于商队,人家想去哪里,那也不是谁能决定的。”
岱钦嘴角轻勾,轻蔑地瞥了查尔和一眼,再次端起酒碗,敬向昆布珲。
“到了咱们北胡的地盘,想去哪里还能由他们做主?”
查尔和重重将酒碗砸在桌上,酒水顺着他那卷曲乌黑的胡子滴在桌面上。
“哟!拉蒙狼主可是真霸气,知道的是两国通商,不知道的以为是送羊入狼口呢?”
厚福身子重,锦兰原本劝说她不必参加赛马会的,可厚福觉得各部狼主难得齐聚,若不近距离接触他们,又怎么能了解他们各自的性格特点呢?
众人的目光被腰腹浑圆的厚福吸引,厚福冲着众人欠身一礼,由锦书搀扶着,坐到岱钦身边。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阿鲁部狼主巴音,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地吃着他手上的肉,嘴里却轻慢地道:“这身子不便,就该好好待在毡帐里,哼,为什么还要来参加男人们的聚会。”
厚福闻言也不恼,只抬眸看了眼坐在巴音身边的娜娅哈桑,掩面轻笑出声。
巴音这才抬眼看向厚福,有些不悦地道:“笑什么,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厚福却笑着对岱钦道:“狼主您瞧,巴音狼主不敢说自己夫人,就拿妾身做文章,您说妾身冤不冤。”
在座众人都听得出厚福话里的意思,巴音当然也听得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偷眼看向娜娅哈桑。
娜娅哈桑“噌”地起身,一脸怒容地看向厚福,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厚福反道:“这您得问巴音狼主啊?”
娜娅哈桑看向自己那个只顾低头吃肉的男人,气得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
这时候,乌仁塔娜出来打圆场,对自己的父亲昆布珲道:“上次北胡与大虞和亲聚首,阿达没有来,今天还是首次见定安公主呢!”
厚福闻言向乌仁塔娜颔首,端起酒碗,面向昆布珲道:“四部狼主中,您最年长,厚福先敬您!”
昆布珲打着哈哈,笑道:“如果老也算优势的话,那我也就只有长寿这一点好处了!”
厚福同样笑道:“大虞一直以尊老为传统,只有乐观豁达的人才能长寿,怎么不值得我们学习呢?”
昆布珲笑着饮下那一碗酒,重新审视地打量起厚福。
这时,赛场上传来一阵雀跃的欢呼声,众人目光被比赛吸引。
而与此同时,远处一抹绚丽的色彩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随着队伍的前行,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大虞的旌旗随风舞动。
一个游骑兵快马到看台前,下马跪地抚胸。
“禀各位狼主,大虞的使团到了!”
厚福闻听,倏地起身向远处眺望。
岱钦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双手按在厚福肩上,对众人道:“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去迎一迎!”
查尔和原本不屑,嗤笑一声,却见昆布珲和巴音都起身,打算一起去瞧瞧。查尔和才不情不愿地也跟了上去。
“锦书,你陪王妃在这里等着。”
岱钦和各位狼主骑马向着大虞使团的方向迎去,厚福心却像长了草,望着渐渐靠近的队伍,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着队伍前来,会不会带来京城的消息,王爷和先生有没有稳固住朝政。
随着队伍一点点靠近,厚福和锦书也能看清使团华丽的马车和车身上精美的雕刻装饰,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
拉车的骏马步伐整齐,鬃毛随风飘动,使团成员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们个个身着盛装,神色庄重。
队伍打头的大虞使节手持节杖,停在北胡赛马会观礼台前,身后队伍也跟着停下。
锦书搀扶着厚福缓步走到马车跟前,岱钦和几位狼主也已经下马,围拢到马车前。
一个侍从将杌凳放在车边,掀起车帘。
车中人伸出一只细腻洁白到无瑕的手,细长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扶着侍从的手臂,缓缓从车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