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查尔和看到乌恩和吉日,还能叫他二人跑了?
那夜天黑,他虽没看清伤他的人长个什么样子,但那马鞍上的五彩流苏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乌恩见势头不好,带着队伍赶紧回撤,可查尔和哪会给他跑的机会。
游骑散出去三四日了,白音还是没有收到乌恩他们的一点消息,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报!”
派出去的最后一路游骑,终于回来了。
白音看来人脸上的神情预感会有乌恩他们的消息。
“禀报左贤王,两日前在朔阴河的方向发生过一场激战,看旗帜是查尔和的亲兵,现场战况,估计参战人数有数万人之多。”
白音听完游骑的汇报,心彻底凉了。
乌恩他们进入拉蒙部草原已经近十日了,没粮没水没后援,又遇到了查尔和,只怕先锋军已经凶多吉少。
“哦呼呼~哦~”
白音已经和手下部将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欢呼呐喊的声音。
众人望去,天边出现了一小队人马,马蹄欢快地冲着白音他们的方向而来。
等人走到近前,众将才看清来人,个个满身血污,头发凌乱,衣着狼狈不堪,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胯下的马也个个皆显疲态,不少马刚停下,便双膝跪地,将马上的兵士跌下马来。
乌恩和吉日终于见到白音,跳下马背,单膝跪在白音脚边,抚胸道:“末将乌恩!”“吉日!”
“回营向主帅复命!”
白音耳中感到一阵嗡鸣,看着面前这一群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将士,头脑里有些恍惚。
“快,赶紧生火造饭!”
还是白音手下部将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兵士们将带乌恩他们回来的马匹都牵走饮水喂食。
白音俯身贴近两人,仔细辨认着两个孩子。
虽然二人满脸都是血污结成的痂,样子十分骇人,可两人笑起来,露出的一口白牙,还是熟悉的模样。
这时兵士们也都主动上前,一人扶着一个,将回来的众先锋军扶下去休整,治伤。
一万多人的先锋军,如今回到齐格部的却已不到三千人。
“游骑说,在朔阴河附近,查尔和的人马与人有过激战,可是你们?”
白音看到乌恩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肯定,他们一定遭遇了十分艰难的恶战,他都不敢想,乌恩他们一万多人,是如何从查尔和几万大军手底下逃出来的。
医官帮乌恩和吉日处理着伤口,乌恩手臂、后背、大腿上三处大伤,脸上、手上小伤无数。
吉日脸被箭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触目惊心,破了相,他却不以为然,兴致勃勃地跟白音讲着他和乌恩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右贤王来时,正听吉日讲到乌恩诱骗昆布珲,跟查尔和的追兵打起来的事。自己心里佩服,可再一想,怎么能让两个半大孩子给比下去,不然他这个右贤王还怎么当?兵还怎么带?
白音找他来,就是商量如何堵截查尔和的。
从乌恩他们带回来的情况来看,查尔和因为乌恩他们那次的夜袭,准备迁营。中途与乌恩遭遇,查尔和本想一举灭了乌恩他们,没想到乌恩他们犹如困兽,拼死一搏,虽然付出极大的代价才逃出生天,但查尔和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交战避无可避之时,乌恩对众人道:“两军交锋勇者胜,今天,咱们就算是必死,也定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就是凭着心里这股劲,前锋营的众将才最终能从查尔和的重重围困中逃出来。
“我带人截杀查尔和,你带人断他的后路,并抵挡住他后方的兵马。”
“不,查尔和交给我,本王这次要一雪前耻!”
“狗急了要跳墙,此次与查尔和一战必定是场恶战,右贤王可要小心些。”
右贤王主动提出围剿查尔和,自是因为当年一战中的失利。
查尔和此人狡诈多端,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他逃了。
三天后,右贤王的人马找到了查尔和的踪迹,白音也带人赶到预计位置,大战一触即发。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搏杀,终于在第三日的凌晨,右贤王的部将在尸山里找到了查尔和的尸体。
人已经被乱军踩踏得面目全非,最后是靠他头上的伤才认出来的。
“查尔和已死!缴械不杀!”
“查尔和已死!缴械不杀!”
“……”
右贤王找到了查尔和的尸体,命人将他的人头割下来,挂在旗杆上,让游骑带着在草原四处传报!
消息传到白音与乎邯王他们这边的战场,拉蒙部的部将听说他们的狼主查尔和死了,不少人都泄了气,丢了武器,站在原地。
乎邯王不甘心挥舞着手里的刀,让部将们继续反击,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
盛怒之下,他用手上的刀砍向自己的部下,但是依然没有人听他的令,放下武器的人越来越多。
乎邯王跪地仰天长啸,将近六万人的大军,就这样投降了。
齐格部大军大胜班师,刚回到大营,就见大营的人都忙着接收回鹘王送来的粮食牲畜。
他们在前方大战,还不知道后方大营的粮草被焚,厚福不让告诉前线,就是怕大军知道了,会动摇军心。
不过好在最终赌赢的人是厚福。
如果回鹘王没有送来粮草,那回营的大军,将不是立功等待受奖的凯旋之师,而是推翻厚福和那仁统治的叛军。
乌恩和吉日跟大军一起回营。
半月不见,厚福再次看到兄弟俩,感觉已与从前判若两人。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身上多了许多伤,脸上却多了一份坚毅与威严。
厚福用回鹘王送来的牲畜大宴三军,酒席间,厚福举杯,动情地道:“今日,你们,终于为你们的狼主,我的丈夫乌珠·岱钦报了仇,我,殷厚福,大虞定安公主,乌珠·岱钦之妻,以草原太后的名义,敬你们!
在座各位,你们都是齐格部的勇士,草原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