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觉得殷不悔会写下什么?”
天青阁四层,江万峰换了一壶茶,轻笑着给自己和长妤的小盏中添着水。
“不知道,此人思维很是跳脱,我实在想不出他会写下什么。”
捧起小盏轻嗅了嗅盏中醉人的芳香,长妤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这时有吏员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幅折起的纸笺。
“来了。”
搁下手中茶盏,江万峰伸手去接。
长妤脸色忽然一白,刚想阻止,江万峰已是大叫出声。
一手捂着眼睛,表情极度痛苦。
轻轻拍了拍额头,长妤总算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但,显然已经迟了。
“这殷不悔写字是用脸滚的吗!”
江万峰手掌一颤,纸笺掉落桌上。
久久不能从辣眼的不适中恢复过来。
长妤抿着嘴,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老师,踌躇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先满足自己心中的好奇。
“呼…”
轻轻吸入一口气,长妤拿起纸笺,缓缓展开。
尽管早已做足了心理建设,但看着那些用脸滚出来的大字,还是忍不住地眯了眯眼。
不过,随着一个个丑陋到极点的大字串联在一起,长妤整个人瞬间呆傻在了原地。
“怎么了?”
良久,终于从不适中走出的江万峰,看着对面目光失焦的‘大皇子’,皱了皱眉。
急忙从其手中抽出纸笺,深吸一口气搭眼看去。
然后江万峰也是愣在了当场。
半晌后脸上攀上难掩的震惊。
……
嗝…
天青阁前凉亭中,殷不悔灌下第二壶茶水,打了个饱嗝。
真抠,也不给点吃食,就整这没用的水饱!
打从出了天青阁,他就被吏员引到了这里,端来茶水,让他等候。
而他一坐已是小半个时辰,除了偶尔过来续水的吏员,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我想吃饭…我想睡觉……
瞄了眼已经开始渐渐放亮的天色,殷不悔想哭。
不过就在他坚定的认为,这帮黑心的家伙是在故意熬他鹰时,三个人跨过中门,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还是个熟人,正是昨天夜里突击审讯过他的王贵武。
“小子,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与昨晚大部分时间表现出的阴沉不同,王贵武走到近前,用力地拍了拍殷不悔肩头,满脸的笑意。
“丙级资质,不错不错!”
丙级?
听到王贵武所说,殷不悔微愣了愣。
依着他对自己表现的判断,应该不会是这么低的评级。
不过在行出天青阁时吏员曾交代过他,不要对任何人讲他最终考核的情况,这让他嗅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丙级就丙级吧,树大招风。
很快接受了自己平庸的身份,殷不悔看向王贵武笑道:“听这意思,我是成功的通过了绣者的考核?”
“是,从此以后你小子就是我的人了。”
点了点头,王贵武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一人当即捧着一枚绣章走了过来。
那是一片小小的竹叶。
“这是咱们绣者的身份象征,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一叶绣者了。”
将绣章交到殷不悔手中,王贵武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尽是满意:
“由于咱们绣者特殊的身份,除了某些场合咱们会着绣服出现,平日里都是便装行走。”
“咱们对寻常百姓可能毫无威慑,但百官最害怕的就是看见咱们胸口这片片竹叶。”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竹叶现,头落地。”
“这么牛?”
眼眉一挑,殷不悔也是满脸的喜意。
毕竟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里,真正能夺人性命的,还是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僚阶层。
有了这监察百官的身份,不说日后可以横着走,起码多了张保命的底牌。
而这也正是他在得知了‘绣衣门’是类似于皇家秘密武装组织后,决定顺势加入此势力的根本原因。
“就是这么牛。”
爽朗一笑,王贵武指向站在身侧的两人。
“这是阿德,这是阿彪。都是你的同僚,日后你们三个好好相处,争取将咱们三处做大做强!”
阿德?阿彪?
冲着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殷不悔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什么疯了,张口便是:
“我叫啊奥…不是,我叫殷不悔,两位兄弟日后多指教了。”
“殷兄客气,我叫李清德。”
“我叫付裕彪…”
看着互相见过礼的三人,王贵武再度拍了拍殷不悔的肩头:
“绣使说了,许你休沐三日,安顿一下家里。三日后巳时准时来门内点卯!”
说罢,王贵武摆摆手转身先走。
殷不悔看着杵在面前的两人,有些尴尬:
“李兄、付兄,小弟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回去打理一下。等三日后应卯时,小弟再请二位兄弟喝酒。”
抱了抱拳,在两人微笑颔首中,殷不悔揣好代表身份的竹叶绣章,朝中院大门奔去。
而看着匆匆离去的人影,李德清偏了偏头:“他阿欧什么?”
“我哪知道他为何瞎叫?”看着快速消失视野的身影,付裕彪表情无比淡漠。
“我看这人脑子八成不太好,日后咱俩还是离他远点。”
“有你脑子不好?”
“开玩笑!他能和我比?!”
付裕彪不说话,只是斜睨着李清德。
“妈的,你又套路老子!”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李清德一拳打出。
随后一把搂住付裕彪的肩头,笑道:“原本还以为能多个酒友,如今看来,还得是咱兄弟赤膊相对,同枕而眠。”
又是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家伙,付裕彪眼中有着杀机浮现:“滚。”
……
“呵呵!没想到一朝白身晋官身啊!”
在院中绕了一圈,殷不悔一步跨出大门,看着升起的太阳,觉得又明亮,又温暖。
“老子从此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从怀中掏出代表身份的竹叶看了一眼,殷不悔只觉心情无比舒畅。
还有三天带薪假,真爽!
四下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还在京都城中,殷不悔随便找了个方向向前走去,心中盘算着。
家里的破事算是解决了。
虽然折了全部家产,但只要人没事就好。
等到过段时日张同把印坊开到京都,也就不用再愁钱的事了。
现在就是好好安顿一下家里,然后在这绣衣门中混吃等死了。
走着走着,殷不悔忽然脚步一顿,看看四周,有些想哭。
“安顿家里…”
“可家,在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