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还能挺住吗?”
看着张同那满是惊喜与渴望的目光,殷不悔声音轻柔。
“先生…”
再次听到了面前之人的确认,张同眼角顿时有着泪水滑落。不过下一秒,他的脸色却是一变:
“先生!这里可是军营啊!你快走!否则咱们谁也跑不了!”
“放心。”
听着沙哑声音中满满的担忧,殷不悔心中一暖,解开捆绑张同双手的绳索,将之从老虎凳上搀扶了下来。
“我必将你带离这里!”
“先生…”
眼中有着感激浮现,张同嗫嚅:“我没有出卖先生果然是对的…”
“忍着点啊。”
瞧着眼中有着满满自豪的张同,殷不悔叮嘱一声,从怀中摸出了一条手帕,轻柔地为其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他们是不是让你写下口供说我就是出反书的人?”
“嗯…”
微微龇着牙应了一声,张同强忍着痛楚,抬手指了指一旁:“他们让我照着那个状子抄写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我不肯,他们就用刑,还说什么就算我不认,他们把我弄死后,还是可以盖上指印,让我不要负隅顽抗平白遭罪…”
果然。
瞥了眼一旁控诉自己的状子,殷不悔心中冷笑。
让张同手抄一遍,无非是想着日后详查此事时,笔迹可以对上。从而做到完美无瑕。
而也正如张同说的般,如果到最后他依旧不肯抄写。
那他们便会将之弄死,然后强行盖上他的指纹。
“这两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哪里也不要去,等我把这事彻底处理完,我再来看你。对了,把你衣服脱下来。”
检查了一下张同身上的伤势,确认其还未受到什么致命伤害后,殷不悔轻松一口气,交代间,拿起一旁扒下的一套甲胄。
旋即依着那名兵士的模样,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凌风统领。”
换好了皮,殷不悔在张同震惊的目光中轻唤出声。
而后一位身着轻甲,器宇不凡地男子便出现在了帐中。
“有劳凌风统领将他带离这里了。”
冲着凌风抱了抱拳,殷不悔显得很是客气。
闻言凌风淡淡地扫视了张同一眼,看向殷不悔:
“殿下交代,让你务必小心,明日日头升起时,他希望就能在府中见到你。”
“有劳凌风统领回禀殿下,明日日升,在下定会到府中请罪。”
淡淡一笑,殷不悔说的随意。
然而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张同一双眼睛却是越瞪越大。
他听到了什么?
殿下?
好像只有皇子皇女,才能被称为殿下吧?!
如此,先生的身份!!
心中剧震,张同总算明白了面前的男人为何会这样淡定。
而随着慢慢消化了一些两人口中的词汇,他心中那份自豪,也在眨眼间转变为了庆幸。
庆幸自己选择坚守心中的道义,没有出卖眼前的男人。
“好。那我先带他离开,卫将军自会与你接应!”
谁也没有理会心中泛起滔天巨浪的张同,凌风淡漠地点了点头,伸手抓住地上那名被殷不悔‘扒了皮’的小兵士。
随后抄起多出来的一副甲胄,又伸手扯住呆愣中的张同,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得,让你享受享受军二代的生活吧。不过,你得学会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消失而去,殷不悔没有丝毫耽搁,翻手从‘百草典’中拿出那种可以使人失语的草药。
强行给地上昏迷的另一名兵士喂下后,伸手在其面颊上捏揉了起来。
片刻,孟宇出现眼前。
左右端详了一会,确认无误后,殷不悔扛起地上昏迷之人,闪身走出营帐。
大司马帐中。
孟德海看着东拉西扯不停废话的卫缨羽,僵硬的笑脸微微抖动。
而瞧着对面坐立不安的男人,卫缨羽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估量了一下时间,觉得殷不悔应该已经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终是缓缓放下了手中茶盏:
“还是说说先前我的人伤了令公子的事吧。”
见孟德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卫缨羽抬手:
“不论谁对谁错,人总是伤了。而且是伤在我的人手下,所以我很是过意不去。来人。”
说罢,卫缨羽开口唤道。
而随着她声音落下,三道身影当即撩开账帘走了进来。
两人穿着甲胄,一人穿着素衣,背后还挂着一个药箱。
“你们代我去看看孟公子的伤势,徐大夫尽你最大能力,也要让孟公子重新站起。”
“是,将军。”
“孟司马,带我的人去瞧瞧令公子吧。”
“哦哦,好!”
应声间,孟德海急切起身。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变得真切了起来。
徐姓大夫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那可是卫家军的神医啊。
此人姓徐,且又是卫缨羽带来的。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是将那背着药箱之人,自动认定为了那名神医。
然而但凡他能和‘大皇子’多走动一些,就会发现,这三人其实都是那位的扈从罢了。
“孟司马还是陪我说说话吧,让他们去。”
瞧着站起身就欲向外行去的孟德海,卫缨羽再度捧起了茶盏。
虽然很想亲耳听听徐神医对自己儿子的诊断,但鉴于面前之人发话,孟德海只得重新落座:
“你,带三位兄弟去小宇帐中,务必听三位兄弟吩咐!”
随手招来帐中值守的一名兵士,孟德海吩咐间,目光始终锁定在三人身上。
直到三人出了营帐,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端坐着的卫缨羽,拱了拱手:“劳将军费心了。”
“无妨。”
摆摆手,卫缨羽看着对面眼露感激的家伙,赶忙将茶盏送到嘴边,遮掩上扬的唇角。
“所有人出来,不得打扰徐大夫诊脉。”
孟宇小帐前,两名充当护卫的长妤扈从伸手撩开帐帘,冲着帐内喊了一声。
“所有人听从吩咐,退出来!”
一同跟随前来的兵士也是看向帐内,轻喝出声。
见是孟德海的近卫,负责守在孟宇帐内的几人当即走了出来。
见状,长妤扈从假扮的军士再度吩咐出声:
“都稍微离远点,别打搅徐大夫诊脉!”
“是!”
有着孟德海近卫在前,众人没有任何犹疑,抱了抱拳便转身向后退去。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转身之际,一道身影从孟宇帐侧闪出,眨眼便钻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