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殷不悔和长妤都是一脸惊错。
江万峰知道,那就代表殷开山真的和朝廷有关。
“这事你们不知道更好…”
看着满脸错愕的两人,江万峰叹了一声:
“算了,我与你们说说吧。免得你们四处打听,触碰到一些你们不该触碰的东西。”
话落,江万峰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眼中追忆浮现,沉默了好半晌,声音有些沙哑:
“殷兄曾经的确是朝堂中人。与卫大司马一样,拜大将军。”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震的殷不悔和长妤身体都是一颤。
拜大将军?
这是多么小众的词汇啊。
如今大武,能当得大司马,大将军称呼的唯有一人!
而这个人手中还掌握着另一个‘朝廷’,即便是皇帝老儿,也得忌惮三分!
“没错,殷兄当时还有一个称呼,镇山柱石。”
端着茶杯的手掌既不落下,也不向口中送去。
江万峰整个手就这么悬空举着,眸光深邃。
“昌武五年,爆发了一场叛乱,一场足以威胁社稷的叛乱。稍有不慎便是王朝覆灭的结局。”
暗沉的眼眸中似是突然有着战火燃起,江万峰手掌微抖了抖,几滴茶水洒出:
“殷兄率领三军与叛军周旋月余,终是护住了都城。可一番激战我军伤亡甚是惨重。殷兄本部镇山军更是十之不存一二。”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大战得胜时,军中却是突发叛乱,激战再起。”
“等到彻底消灭了所有敌人,三军将士只存三成,而殷兄的镇山军更是伤亡殆尽。活着的人不过二十余人。”
“此役过后,殷兄表现出的是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待得朝局稳定,便主动向陛下辞去大将军一职。”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殷兄是在百官的一片骂声中离开的太和殿。包括我,亦是在暗中啐骂出声。”
“你们想想,一场险些颠覆王朝的叛乱,对大武的伤害是何等的巨大。”
“周边诸国,甚至是一些弹丸小国,都敢骚扰边境。殷兄此时离去,焉能不遭受白眼与唾骂。”
“那段时间,受限于兵力的匮乏,整个大武当可谓是首尾不得相顾。”
“可让所有人震惊与振奋的是,仅剩的护国铁骑却宛若是天降的神兵般。”
“往往不等敌国发动攻势,便已铁蹄踏营,剑指敌酋。数十战下来,终于还大武一片青天。”
“然而也是许久之后,我方才从陛下口中知晓,殷兄即便脱去了戎装,但依旧在为大武浴血奋战着。”
“卫家军那犹如神助般的精准预判,都是来自于一个殷姓商贾的情报。”
说到这,江万峰终于将手中的茶水送到嘴边,一仰头全部灌下。
“所以,支撑大武的镇山柱石,从来就没有倒塌过。”
‘啪’地一声落下手中茶杯,江万峰眼中闪烁着难明的光芒。
殷不悔和长妤则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身体僵硬如石,只有一颗心在疯狂跳动着。
想过殷开山的过往可能不凡,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不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个人硬是将大武的这片天给撑了起来。
哪怕背负千载骂名,哪怕被人唾弃遗忘,为了大武他却无怨无悔。
可是!
“门主!既然我父亲为了大武,一生筚路蓝缕!为何还会惨遭暗算,被抄家还要背负通敌的罪名!”
越是对殷开山敬佩,心中翻腾的怒火便也越是旺盛,殷不悔一拍桌子,直视着江万峰,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上级与下级。
长妤也是紧皱着眉头,同样盯着江万峰:“是啊老师,既然父皇知道殷将军是为国隐退,为何…”
“你俩不必质疑,殷家抄家案陛下一直在关注着,这不,还没到那一步,你小子便跳出来自证了清白。”
似是想缓解紧张的气氛,江万峰看着殷不悔淡笑出声。
可对于江万峰的解释,殷不悔却一点也不买账。
行,就算因着他的出手皇帝老儿不用再多做什么。
可殷家落难至此他又凭什么视若无睹?
一想到当日东郊,一家女眷险些遭辱的一幕幕,殷不悔心中的怒火反而越烧越旺。
而看出了殷不悔,甚至是‘皇子殿下’的不满,江万峰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出声:
“你们勿要责怪陛下,陛下置之不理,也许也是为了保护殷兄。”
“保护?就这么保护?”
直接冷笑出声,殷不悔眼中是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
见状江万峰也不恼,叹了一声:“事情要远比你们想的复杂。”
“那一年的军中突然倒戈实在是太过蹊跷。陛下命我暗中探查,可这么多年我却一无所获。唯一能想到的…”
“老师的意思是…”
明显听出了江万峰话中意有所指,长妤眼眉顿时皱的更紧了:“那场突然的倒戈,不是源自敌人,而是来自内部?”
“我是这样判断的,毕竟当日殷兄已经扫除了一切叛乱,就算是提前打入军中的奸细,但在大势已去,且未曾暴露的情况下,正常人谁还露出头来,这不是找死吗?”
“门主说的没错。”
点点头,殷不悔目光冷冽。
江万峰判断的没错,在明知已经毫无胜算的可能下,这和主动送死有什么区别?
即便真的存在那种死忠之士,主子没了也要赴死追随。
可这是一支能瞬间挑起一场战争的军队啊!
将领是死忠,难不成成百上千的普通士兵也是?
不,这不符合逻辑!
除非是有巨大利益摆在眼前,否则傻子才会这么干!
所以利益既得者肯定就在朝堂上,或者准确的说是在军部中。
而军中最高掌权者…
想到这里殷不悔眸中冷光更甚:“门主,家父与卫大将军关系如何?”
“非常好。”
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江万峰亲自给殷不悔添了杯茶水:
“殷兄可以算是卫将军亲手带出的,即便两人最后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但殷兄私下里仍是将卫将军视作良师益友。”
“而卫将军更是将殷兄看作至亲兄弟,尽管年长十多岁,尽管是他一手带出的殷兄,但在殷兄面前,卫将军从来不会倚老卖老,待殷兄那是情同手足。”
“我明白了门主。”
又是点了点头,殷不悔表示了然。
然而在听了江万峰这番话后,他的一张脸却变得更加阴沉。
长妤盯着手中的茶杯,眸光疯狂闪烁着。
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可却无法接受。
同样的大权在握,同样的功名盖世。
但不同的是一个刚至壮年,一个却已近夕阳黄昏。
如此,怎能不让人怀疑。
这是某人害怕被取代,从而心生歹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