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
跟着黝黑汉子一众人一脚刚刚跨出西城门,殷不悔便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明显感觉周遭温度突然降低了不少。
不过走在身前十多米的几人却像是没什么感觉,依旧步履稳健。
就连张同也好似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只是微皱着眉瞥向一旁的一处空地,嘟囔出声:
“每次路过这破刑场都感觉不太舒服…”
刑场在这啊…难怪了…
微微偏头,顺着张同目光方向看了一眼,殷不悔心中恍然。
想来是因为自己体内住着那位的缘故。
这才会对一些阴幽之气格外敏感吧。
啧,朝廷选址还是挺考究的。
又是瞥了眼刑场方向,殷不悔在心中赞了一声。
西方,主白虎,镇邪祟。
将刑场设在这里,便能借助地势,最大程度避免冤魂厉鬼的滋生。
再者整个京都是标准的回字形布局。
皇城坐落内城北部区域,如此便腾出了空间,使得一条主街可以贯穿东西。
所以在交通便利的情况下,东、西城门自然成了人流最为密集的区域。
因而除了镇压邪祟,将刑场设在西城门附近,自然还有警示百姓的意思。
不要作奸犯科,否则人头落地。
这里比东郊还要落败…
跟着几人渐渐远离了城门方向,殷不悔看着四周破败的一间间小屋,心中感慨。
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
可相较东郊,这西郊明显还要更加不堪一些。
唉…也对,但凡手中能宽裕一些,谁会选择住在刑场旁边。
暗叹了一声,殷不悔看着忽然拐入一条小巷中的几人,脚下当即加快了一些。
片刻。
随着两人也是拐过巷口,便是见到一群人跪在地上,不停叩拜着面前的一个男子。
“你先不要说话。”
伸手拦住就要上前的张同,殷不悔交代了一声,这才慢慢向前,混在了人群当中。
“街坊们不必客气,我就是做我该做的事。医者仁心嘛。”
人群中身形略有些发福的男人不停的摆着手,笑容随和。
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却是捧着一只小钵依次走过面前众人:“诊费,诊费…”
“这里面还有谁是之前昏迷过的。”
冲着将老人安顿好后挤入人群的黝黑汉子招招手,殷不悔压低声音问道。
“那面的李大娘,这边的赵小妹…”手指轻轻指过几人,黝黑汉子如是说道。
闻言,殷不悔轻轻点了点头,同样交代了一声不要多话后,朝就近的一人靠了过去。
嗡…
伸手似是无意识的碰了一下身旁的‘患者’,‘天道录’出现眼前。
可随着一行小字出现在‘行医笔录’之上,殷不悔顿时眼前一黑。
【记录病症已达到三条上限,消除一条记录需耗费10两白银。】
干!得罪人不说,还得倒贴钱?让你装大尾巴蛆!该!
狠狠在心中给自己来了两记大耳刮子,殷不悔翻了个白眼。
消除,消除!
嗡…
光芒一闪,‘行医笔录’如愿的空出一格。
可摸着瞬间瘪下去的口袋,殷不悔却是想死。
算上开业那天被迫请客,再加上这两日租马之类的额外开销。
枯坐一夜省下的30两银子,统共就剩11两了。
如今再没了10两,他可谓是瞬间变成了穷光蛋。
不!
穷光蛋只是穷,他特么还欠着好几百两的外债没还呢。
看来老祖宗们说的对啊,强修天道的,五弊三缺必犯其一。
我绝逼是和‘财’犯冲!
不管是烧钱的挂,还是留不住钱的命。
都特么是和财过不去!
心中狂骂归狂骂,但殷不悔还是再度伸手碰了碰一旁的‘病患’。
这一次‘行医笔录’中有了更新。
而看着眼前的详尽的病症记录,殷不悔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好了好了,街坊们我们就此别过,还有其他病患等着我去救治呢。”
瞥了眼学徒手中小钵里白花花的一堆碎银,‘高风亮节’的‘神医’冲着众人抱了抱拳,依旧是满脸和善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准备拿钱走人时,一只手掌却是突然按在了那只装满碎银的小钵之上。
“这位先生,敢问你给大伙服的是什么药?”
“我的独家秘药。”
看了眼突然出现面前的青年,男人收回手掌。
虽然仍是笑着,可笑容中却明显有着几分冰冷。
“独家秘药?”同样冷冷一笑,殷不悔突然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
猛地用力,瞬间令其向前踉跄了一步。
“他们不过是中了剑叶桃(夹竹桃)汁液的毒,虽然危险但只要及时催吐,再配以简单清毒的汤药几日也就无事了。可你!”
又是用力向前一拽,令得男人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殷不悔眼中寒意几乎化为实质:
“可你却给他们服用麝香、牛黄为主的猛药,是想让他们暴毙而亡吗?!”
他不恨男人黑心贪财,可若是为了敛财,却枉顾他人性命,那就不可原谅了。
男人一剂猛药灌下,就像是兴奋剂一般,是可以让这些人短时间清醒过来。
甚至活蹦乱跳,比正常人还正常。
可这却会加速毒素在血液中吸收的速度。
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得全部上阎王那报道去。
“街坊们别听他胡说!”
被殷不悔突然弄了个措手不及,发福男人回神间,一把甩开他的手掌,理了理衣衫,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杀意: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恶狠狠地瞪了殷不悔一眼,男人转向交头接耳的众人,声音清冷:
“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乃太医署,从八品太医署丞!”
翻手拿出一块令牌,在所有人眼前晃了一下。男人头扬的高高的,明显一副听我的,还是听这黄口小儿的意思。
“原来是太医署的大人啊!”
“我就说嘛,大人妙手回春,又岂是寂寂无名之辈。”
男人挑明身份,原本心中存疑的众人当即再无一丝疑虑,一个个凑上近前表现的无比殷勤。
见状男人先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后瞥向被挤到一旁的殷不悔眼中阴厉再现:
“这个无知小儿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诋毁于我,街坊们你们说怎么办?”
“送官!”
“对,送官严办!”
众人齐齐转身,看向殷不悔的目光都变得不善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被殷不悔判了‘死刑’的患者,及其亲眷,目光更是冰冷的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