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
初升的太阳用尽气力，也无法驱散山林中积蓄了一夜的水气。
“妈的，我们是去当兵的，不是来受虐的！”
林中，数十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错！老子不干了！”
有人提出抗议，就有人附和出声。
七八个人从湿漉漉的泥地上跳了起来，怒视着前方几名身穿轻甲的士卒。
“那就回去吧。”
为首的甲士瞥了几人一眼，淡漠的声音倒是让几人愣了愣。
好片刻后有人猛地回神，怒吼声响彻。
“走就走！这破兵不当也罢！”
一大早被当驴一样的拉练，还要被人鄙视。这换谁能受的了？
然而看着呼啦啦转身而去的众人，在场几名士卒既不劝阻，也不挽留，任由他们眨眼消失在了雾气腾升的丛林之中。
“快点！就剩一刻钟的时间了。”
队伍瞬间少了一半，但在场士卒却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抬脚踹了踹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喝令出声。
“妈的！老子也想回家。”
‘呲溜’一下，避开踢向自己的脚掌，李清德满脸愤懑。
“你回不了。”
付裕彪爬起，似在劝慰，实则补刀。
而后眼神幽怨的望向一旁同样快跑断气的好基友。
“你俩都瞪着我做什么？！这事也怪我？”
殷不悔一记白眼翻出，没好气地瞪向两人。
两人回瞪，同时开喷：“不是你，我们能在这？”
卫家军。
屯军京都南郊。
距离都城约二十余里。
当可谓北上可护都城，南下可踏九州。
而作为大武第一强军，卫家军原本只实行军户制。
列入军籍的人家，男丁世世代代都要入伍为兵。
爷爷挂了爹顶上，爹亡了儿子上。
主打一个生是卫军人，死是卫军魂。
当然，千万不要觉得这很不公，这很残忍。
军籍可是不需要纳税的。
普通百姓想要脱民籍换军籍，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不是近些年征战不断，兵力严重匮乏，卫家军是断不可能开通征兵通道的。
军户制最大的好处就是强军。
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卒，那也可谓是军武世家出身。
再加上自己的袍泽不是挚友就是亲眷，其凝聚力亦是可想而知。
如此，当卫家军开始对外征兵时，自是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一来是为了拿到大武第一军高昂的军饷。
二就是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建功立业，摆脱民籍换军籍。
可是即便为了补兵而不得不对外招兵，作为大武最彪悍的一支队伍，卫家军自是有着严格的筛选标准。
而每月新兵入伍的这场拉练，就是第一道关卡。
“妈呀，我这一辈子也没想过我能在半个时辰跑完二十里路…”
大气连喘，李清德整张脸很快又变得苍白无比。
“还，还有一半是山路…”
付裕彪喘着粗气，习惯性补刀。
殷不悔看着抱怨了一路的两位好基友，忍不住狂槽出声：
“在教坊司，我看你俩甩了一夜的腰也没喊累…”
“能一样吗！那多有动力啊！”
“那你想想，今天你要是被刷下去了，有没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那些白花花的肚皮？”
“尼玛…”
原本脚步有些迟缓的两人，瞬间像是打了强心针般。
‘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的确，他们可是背着任务来的。
这要是被淘汰了，就算不死，怕也是得脱层皮。
不过动力是有了，可两人心中怨气却也更大了。
时不时瞥出一眼，恨不能将某人给生吞活剥了。
直到殷不悔说了句‘事了教坊司’，两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
卫家军营盘，辕门。
欧阳健理了理腕甲，看着远处逐渐放大的一群小黑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都给我把精气神拿出来！让这帮新兵蛋子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是！”
辕门两侧甲士齐声应是，双脚同时并拢，泛着幽幽光泽的铠甲整齐划一的发出一声‘哗啦’声。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欧阳侯，我听说这次的新兵里有三个关系户。其中一个还与将军私交甚好。”
检查完一众士卒的仪容，黎骁缓步走至欧阳健身侧，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数十人，压低声音说道。
“放屁！将军是何等英杰，怎会将关系带到军中？还私交甚好？你再胡说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瞬间瞪起双眼，欧阳健看向身侧，眼中有着丝丝寒光在凝聚。
见状黎骁却是一点不怵，一眼白出淡漠出声：“我就提醒你一下，小心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
双拳‘咔’的一声紧紧握起，欧阳健怒视着黎骁，好半晌后绷起的肌肉还是松缓了下来。
“那三人叫啥名字？”
匹夫你有种别问啊！
又是翻了个白眼，黎骁一脸没好气的模样。
过了好半天，直至欧阳健胸腔开始剧烈起伏，方才淡淡说道：
“李清德，付裕彪，殷不悔。而与将军私交甚好的就是这殷不悔，据说…”
顿了顿，黎骁微微侧移一步，道：“据说这殷不悔曾与将军同骑。”
“什么？！妈的！”
一股恐怖的气劲登时爆体而出，震的欧阳健身上的银甲‘咔咔’作响。
也令其腰间的佩刀‘噌’地一声弹出半截。
刀气肆虐，扭曲着空气。
而若不是提前做出了防备。
就气劲炸开的这一下，黎骁身上就得多出好几条血痕。
……
“妈呀，总算要到了…”
瞧着远处绵延开来的巨大营盘。
几次险些跑断气的李清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也该商量一下咱们去哪了。”
付裕彪调整了下呼吸，伸手碰了碰身边两人。
“这还有的选？”
“废话！”
白了眼一脸无知状的罪魁祸首，李清德解释出声：“步兵、骑兵、车兵…五日集训后，就该安排具体所属了。”
“所以想要去哪的话，在受训期间咱们就得往相应的方面表现。”
付裕彪点点头，目光也是转向殷不悔。
他和李清德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掩护殷不悔，所以殷不悔要去哪，他们就得跟去哪。
“什么兵种可以靠近中军大帐？”想了想，殷不悔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