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兄弟,我们回来了!”
“没打坏吧?”
飞龙营,黑龙旗,旗帐中。
殷不悔放下手中‘账本’,抬头看向撩帘而入的两名大汉。
“没有,每人赏了个黑眼窝而已。”
咧嘴一笑,两名大汉来到殷不悔近前,搓搓手:“那个…”
“还你俩一人一天休沐。”
说着话,殷不悔手中狼毫一勾,在两人名字后划出了‘一横’。
“殷老弟,明天让我去吧!”
王猛从一旁摸过来,偷感十足地瞥了眼账本,恳求出声。
“王老哥别急啊,迟早会还给你的。”
手指点向王猛名字后一长串‘正’字,殷不悔微微一笑:
“老哥天数这么多,一天一天还到什么时候去?别急,完了给老哥找个好差事,一次划扣个好几天。”
“好!”
“那辛苦老哥安排下明日‘讨债’的人选吧,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让兄弟们抓阄吧。”
“行!我来安排。”
啊~当爸爸的感觉,真爽!
打发走了三人,殷不悔坐在王猛专属的案几后,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打从试弓仪式结束,本该开始忙碌起来的军旅生活,忽然又变得松弛了下来。
倒不是顾青不想给殷不悔找点事做。
关键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手挽八石弓的狠人。
只能让他先安顿下来。
入旗的选择权,顾青也交给了殷不悔。
让他在赤、黄、青、紫、黑五旗中随意挑选。
而这还有选择的必要吗?
黑龙旗!
必须是黑龙旗啊!
有这么一个账本在手,黑龙旗的人不得都抱着他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大喊:‘爸爸,爱我!’。
“得,看看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吧。”
喝了几水王猛亲自斟泡的香茶,殷不悔听着帐外的喊杀声,想要出去瞅瞅。
但刚站起来,却又坐了回去。
“算了,估计今天也没我啥事,还是赶紧补一觉的好…”
两脚往桌案上一搭,双手枕于脑后,没两分钟殷不悔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连续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这让他即便灌了一肚子茶水,却依旧无法抵挡倦意的袭来。
一觉直接从白天睡到了白天,愣是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搅。
就算王猛站在帐中嘴角狂抽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抱起被褥和兵士们挤大帐去了。
而时间就在这半闲不闲的日子中飞快过去了五天。
期间殷不悔接受了顾青的各种测试,而除了骑术外,每一项考核他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这让顾青几次去找卫缨羽抗议,说自己带不了殷不悔。
但几次都是被卫缨羽给骂了出来,没办法只能将殷不悔当大爷一般养在营中。
当然除了顾青以外,疯掉的还有猛虎营的赵大军侯。
这几日他天天都能收到兵士们的举报,说每天都会有两个飞龙营的人前来闹事。
这怎能不让赵大军侯气愤不已。
玛德,你们是精锐就能随意欺负人不成?
但最终赵大军侯还是强忍了下来。
不只是因为对方是他惹不起的精锐营。
根本原因还是几天下来,他发现这飞龙营的人,只是逮着两个新人揍。
其他的人不仅不会动一指头,有时还会咧着嘴说上一句:‘打扰了’。
而仅是如此的话,的确没必要上升到两营对擂的高度。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话又说回来,虽然事情不算严重,可脸面多少还是有些受损。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想不明白飞龙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让赵大军侯在憋闷之余,将头顶都快薅秃了。
每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抠着脑袋询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而除了以上两位,快要疯掉的还有卫大将军。
打从殷不悔进入飞龙营开始,她每天不仅需要应对抓狂的顾青。
还得应付日渐猪头化的李付二人。
虽然她的确能再破次例,强行将李付二人塞到飞龙营中。
可真要是这么干了,想必顾青就不只是撒泼打滚了。
但要不这么干,她又害怕李付二人真的被打死在军营之中。
所以这几天卫缨羽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拍着桌子,大骂某人混蛋!
当然,最崩溃的自然要属李清德和付裕彪。
毕竟打从听到那首殷不悔椎心泣血所创的打油诗,他们便明白,这是报应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而既然对方不是在故意挑衅找茬,那他们也不好还手。
关键打,可能也打不过。
只能每天被两个彪形大汉压倒在地,尽情享受蹂躏。
……
“将军,顾青又来抗议了?”
中军大帐之中,墨羽看着俏脸抖动的卫缨羽,掩嘴轻笑。
“你还笑!”
‘啪’地一拍桌几,卫缨羽银牙咬地‘咔哧’作响:
“你的殷将军,今日做射击训练的时候,拉断了四张训练用弓!”
“那还不是将军骁勇嘛。”
“你!”
看着俏脸飞上一抹红晕的俏下属,卫缨羽一记白眼翻出:“什么事?”
“哦,他前两日托将军向天机阁购买的丹药送来了。”
“嗯,那你…”
刚想说‘那你送去吧’。
卫缨羽瞧着小脸上登时浮上一抹雀跃的墨羽,白眼狂翻间,轻哼出声:“给我,我给他送去。”
“哦…”
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中装有药丸的小盒子推了过去,墨羽看着转身就走的赤红人影,忍不住地嘟了嘟嘴。
而明显感觉到有股幽怨之气从背后弥漫而来,卫缨羽唇角勾起:“我让你笑…”
……
飞龙营,靶场。
自打被恭敬地‘请下’场,殷不悔衔着草根在场边已经坐了快两个时辰了。
“不是,这也不让我练,那也不让我练,成天还要把我拘在这!欺负人是不?!”
愤愤地将口中草根‘呸’了出去,殷不悔看着场中一个个拉弓搭箭的壮硕身影,只觉心痒难耐。
而听着殷不悔的抱怨,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顾青只觉眼前发黑,唇齿不停地上下开合着。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憋屈,随着碎碎念全部一吐而净。
“我欺负人?我不想让你练?!”
“你能练啥?!”
“就你那挽八弓的力道,力量训练对你还有用吗?!”
“练准头吧,你又动不动将弓给拉断,我有多少家当够你这么折腾的?!”
“近战,你瞅瞅哪个敢和你对战?我踏马倒是想练你,怎么练?!”
念叨着,顾青反而越发觉得委屈了起来。
好容易找到殷不悔的一块短板。
想着找匹谁也驯服不了的烈马,好好治治这厮。
矮?人可好,上来直接给马儿一记过肩摔。
然后那性烈如虎的马儿在人家面前,乖的就跟小猫似的。
这可好,没给人把病去了。自己还搭上了一匹难得一见的良驹。
而人家呢,虽然依旧骑术不精。
可胜在马儿优秀啊,左右平衡下,愣是给殷不悔把最后一块短板给补上了。
至于精准度,在试过几次后顾青惊骇的发现,殷不悔在对空间、温度、风速等诸多影响箭矢精度的因素上,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
不论天气如何,不管步射还是骑射,只要开弓就是必中目标。
不说百步穿杨吧,那也大差不差。
如此还有什么训练的必要?
索性就让这位爷乖乖呆着吧,自己还能省点家当!
“嘴里嘀咕什么呢?”
忽然,一只手掌落在肩头之上,惊得顾青身体颤了一颤。
“将军!”
扭头见卫缨羽就在身后,顾青赶忙抱拳:“没嘀咕什么。”
“那行,告诉你个好消息。”
也没有深究顾青口中到底咕哝着什么。
卫缨羽扭头看了眼身后倚着栅栏,翘着二郎腿冲自己咧嘴笑着的殷大爷,向着顾青走近两步:
“午后,腾、盘二营回军补给,休整。为期一旬。”
“我想着龙卫难得凑得如此齐整,就借着这十天的时间,来一次你们三营间的比试。”
“等比试结束了,择兵大典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届时刚好可以来个无缝衔接。省的这家伙天天折磨你。”
几次微微偏头并冲着顾青努了努嘴。
到最后卫缨羽更是直接挑明,她做出这个计划,完全是为了帮他减负。
而听到卫缨羽所说,顾青也的确立刻有了精神。
用力点头的同时,两眼都在放光。
“好!太好了!”
往日要是听到这种卫营级别的大比,顾青一定会表现的无比紧张。
毕竟事关荣誉。
可眼下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想尽快将身后的爷给撒出去。
只要身后的大爷不霍霍自己,是输是赢都不重要!
而一想到平日里总和自己较劲的那两个家伙,在见到大爷一箭射出了弩车威力后,那震惊扭曲的面孔。
顾青就觉得很爽,特别的爽!
玛德,要疯不能是我一个人疯吧?
都给我疯!
唇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开始上扬,眨眼功夫,一张狰狞的笑脸出现眼前。
见状卫缨羽当即翻了个白眼,摆摆手: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此次大比,你们飞龙营许赢不许败!赢了有奖励,输了要严惩!”
“啊?那惩罚和奖励都是什么…”
“赢了我奖励你两名得力干将。输了…我也给你两个人…”
将军,你大可不必如此…
嘴角一抽,顾青也是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关于殷不悔指使黑龙旗将士去挟私报复的事情,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明白卫缨羽这是变着法给他塞人呢。
不过卫缨羽能想出用三营大比这样的法子给他塞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确实实是为他考虑了。
所以只要不是像殷大爷这样的变·态。
别说两个了,就算二十个,眼下他都照单全收。
“但凭将军吩咐。”
“行,那你准备下,明日开比。”
见顾青没有犹豫便是应承了下来,卫缨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从怀中摸出装有丹药的小盒子转身朝殷不悔走去。
正如顾青所想的一般,这正是卫缨羽苦思冥想多日,想出来的一条‘妙计’。
作为一军主将,她自然不能太过厚此薄彼。
所以开设大比,算是暂时将顾青从痛苦的深渊中捞了出来。
同时也好让自己耳根子清净几天。
而给了顾青‘好处’,那让他帮忙分担一下压力不过分吧?
顺势提个要求,也算是解决了李付二人的事情。
否则再这么下去,她真怕那两个家伙惨死军中。
“给,你要的丹药。”
“总算来了。”
伸手接过药盒,殷不悔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自打和六品强者干过一架后,他便深刻认识到了品阶间的差异是何等巨大。
若不是依仗着五脉贯通对身体的超强增幅,八品对六品,唯有一死。
所以进阶七品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当然随着那次对战,以及近几日对自己实力的彻底评估。
殷不悔更加明白贯通奇经八脉的重要。
甚至相比提升品阶,打通剩余三脉才是重中之重的要务。
想要大幅度提升自己,那就得向更高品阶冲击。
想要升品,就必须先将经脉完全贯通。
否则一旦进入七品,经络固化,他将彻底失去洗经伐髓的机会。
而想要突破剩余三条经络的桎梏,就得倚仗这种由‘通络草’炼制的丹药。
因而他才会拜托卫缨羽代为向天机阁购买。
至于钱…
“钱,你就从要给我报销的那660两中扣除就行。”
翻开药盒,看着里面浑圆的两枚丹药,轻嗅着那浓郁的药香。
殷不悔手掌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一天总算要到了。
虽然很早以前他就有升品的打算,可奈何各种事情频发,压根就没给他时间让他可以安静突破。
临行前更是因着‘天道录’白银变黄金的巨大打击,让他忘了向贪财夜购买丹药。
如今各种事了,丹药也顺利到手,总算能跨出这一步了。
这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嗯,扣完,军中欠你的钱就算清了。”
“嗯,清…不是!你等会!”
瞧着一本正经冲着自己点点头的赤红身影,殷不悔眼眉一挑:
“就算这药100两一颗,那也还有460两呢!什么叫清了?!”
“你最近损坏的军械不算钱吗?”
“那也用不了460两吧!”
“我说用的上就用的上。没让你再掏点银子,已经是看在咱两算是朋友的份上了。”
“你!”
“行了,药你先别吃。明日三个弓营间有场大比,等比试结束了,你在找时间突破。我走了。”
说罢,卫缨羽摆摆手转身就走,完全不给殷不悔说话的机会。
片刻,抓狂至极的叫嚷声传入耳中。
但卫缨羽却觉得堵在胸腔内的那口气,终于畅通了。
唇角弧度勾起,眼中满是笑意。
“我让你把我军中搞的鸡飞狗跳,要疯,大家一起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