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七层。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廊道上穿过。
言儿昨晚不是跟别人睡的,正是想要孩子却爱而不得的绯烟。
绯烟看到处于甲板上的范季和赵姬,下意识驻足留意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等她回过神来,言儿已经跑没了影。
“言儿?看到小姐了吗?”
绯烟问到走廊边的宫女。
那宫女欠了欠身道:“回夫人,小姐刚才朝大夫人房间去了。”
绯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小衣房间收拾了没有,言儿现在要是闯进去岂不尴尬?
等绯烟来到小衣房间门口,却见房门已经被推开一道缝隙。
不用想,这丫头肯定是溜进去了。
房间内窗户紧闭,几缕海风从房门的缝隙中袭来。
吹动着屋内垂落在地的轻纱。
一道小小的身影捻手捻脚往床边走去。
床榻上,半个如玉璧般光洁润滑的玉背对着外侧。
盖了一半的锦被微微起伏,看样子睡在上面的人是还没有醒。
“娘,起床啦。”
突然,一道小奶音在床边响起。
熟睡中的小衣猛地睁开眼睛。
回头便看到言儿将胳膊撑在床沿边,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她。
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小衣睡觉会不穿衣服。
“言儿……你怎么来了?”
小衣拉起被子,看着突然溜进来的言儿问道。
言儿一张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笑嘻嘻地说道:“我来看看娘和爹打架赢了没有。”
“打……打架?打什么架?”
小衣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言儿所谓的打架是什么意思。
言儿看了看小衣凌乱的秀发和脖子上的红印。
撇了撇嘴,心想娘肯定又打输了。
爹都跑外面吹风去了,娘还起不来。
输得好惨!
言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娘,你为什么要和爹打架啊?”
一个简单的问题,却问的小衣不知所措。
这怎么回答?
不打架哪来的你?
那肯定不行。
就言儿这智商,保不准会被她猜出什么。
小衣拿出当娘的架子,剜了言儿一眼。
“小孩子不要多问,快出去,娘穿衣服。”
孩子大了也不好,问题太多。
偏偏问得还这么刁钻。
还是小时候可爱。
吃饱就睡,睡醒了就吃。
言儿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不愿道:“干嘛要出去,你以前换衣服都不让我出去的,外面风好大,我不要。”
小衣无奈地看着她。
虽说言儿女儿,而且也才四岁,确实用不着让她出去。
但昨晚留下的狼藉还没有收拾。
这要是被子一掀,她保不准又得问出什么惊人的问题。
正为难之际,绯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言儿,来姨娘这里。”
她知道小衣这个时候肯定还没起,说不定才刚睡下没多久。
听到绯烟的声音,小衣和言儿母女俩眼睛同时一亮。
言儿抢先朝外面喊道:“姨娘你快来啊,我娘被爹打伤了,你快来帮她看看。”
小衣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堵住了。
一拍额头,生无可恋。
绯烟就这门缝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来。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生无可恋的小衣,笑容温柔地朝言儿说道:“言儿乖,姨娘带你去外面玩儿,你娘要睡觉呢,让她好好休息好不好?”
说完,她又对小衣解释道:“方才见夫君和太后在甲板上,一出神的功夫言儿就跑了。”
小衣清楚她这么解释的原因。
笑道:“不妨事,对了,夫君他怎么样了?”
虽然范季昨晚变现得还如往常一样。
但做夫妻这么久了,小衣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他有心事。
这不,昨晚在自己这里一夜没睡,一大早没补觉就去了甲板。
很显然是心里的事还没放下。
“我路过的时候见他在与太后说话,似乎不是在说昨日之事。”
绯烟也只是远远看了片刻。
她又不像范季那样会唇语。
因此对两人聊得具体内容并不清楚。
只是看太后脸色,好像有些兴奋样子。
小衣点了点头,又道:“那昨日夫君可有和你说什么?”
昨天她特意留下善解人意的绯烟开导范季。
对于他下达那样的命令,小衣其实也好奇。
但同样选择没有多问。
而是在昨晚用自己的方式让范季尽可能的放松。
绯烟抿动了一下饱满红润的唇瓣,慢条斯理道:“夫君说,若杀的是无罪之人,他有罪过,可如果杀的是畜生,那便是功德。”
小衣细细品味了一番这话。
然后笑道:“那些野人必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算了算了,等李信处理完这件事,夫君自然就放下了。”
要不怎么说夫妻一体呢。
小衣了解范季,甚至超过他自己。
一个月后,李信带着几名亲信折返蜃楼。
通过汇报后再次见到范季。
“属下参见国师。”
李信身穿甲胄,不知道是故意留的还是真的没有来得及收拾。
银白色的铠甲上血迹斑斑。
一看就知道刚经历过一场杀戮。
“如何了?”
范季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李信挺起胸膛,侃侃说道:“属下奉国师之命,连夜率领船上所有士兵乘坐轻舟前往,一路克服海浪成功登陆,上岸之后属下命人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接着又与那些野猴子……”
范季微微皱起眉头,脸色越来越沉。
旁边的赵姬已经听得不胜其烦。
小爆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你再废话,本宫把你扔海里喂鱼!”
“一个不留,斩草除根,国师明鉴啊!”
李信被赵姬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太后说把他丢海里喂鱼,那是真说到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