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拍拍杜立秋的肩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肚子的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就不说了,看看能不能溜着那只豹子。
唐河牵着狗,到了北大河沿上,到了王老二放羊的地方,很轻易地便找了羊血。
虎子和大青在前面带路,唐河拎着上了膛的水连珠,手指搭在保险处,保证遇到豹子,第一时间就可以开保险击发。
至于打到哪已经不重要了,那可是东北豹啊,哪怕打得千创百孔的,它也比猞猁皮值钱。
“汪汪汪!”
虎子突然冲着一颗树叫了起来。
唐河第一时间就把枪口指了过去,保险也打开了,瞄着一个影子凭着感觉砰地就是一枪。
大猫太灵活了,灵活到根本不可能给你任何时间去瞄准,而且也极为灵敏,想伏击都不容易。
唐河眼见树上的影子一闪掉了下来,顿时心头一喜,打中了。
这时,大青很是欢快地叼着那团东西向他跑来。
一看大青那欢快轻松的样子,唐河的心中一叹,不管自己打中了什么,肯定不是那头豹子。
果然,大青叼过来的是一块破羊皮,还带着羊蹄子。
应该是那头豹子把羊叼到了树上吃了个干净,因为食物充足,所以羊皮和瘦蹄子也懒得吃,就这么挂到了树上。
唐河不死心地带着狗接着追了下去,可是两条狗原地转着么么,根本找不到豹子的踪迹,应该是那头豹子在树上跑了一段距离。
在四周转了好几圈,总算是在河边又找到了足迹,两条狗低头嗅闻着,一路追到了河边。
大河冰封的冰面上,雪迹中清楚地显现着一串比拳头还大的梅花状足迹。
从这步履中可以看得出来,这头豹子走得是相当的悠闲。
唐河的一只脚刚刚踏上冰面,嘎巴巴的声音响起,从极远的地方,几乎瞬间就从身前窜了过去,冰面上也出现了尺来宽的一道裂缝。
厚达两三尺的冰层翻卷着,一根根尺多长的六棱形冰柱不停地翻滚着,像是塌方似地不停地散落着。
这个时节的冰面,看起来很厚,但是春风一吹,变得松散起来,已经不是很结实了。
但是看着那梅花状的脚印向远方延伸着,唐河实在是舍不得放弃,用绳子把人和狗串成一串,拉开距离,慢慢地探着冰面开始踏冰过河。
眼瞅着快过河了,唐河的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扑通一声,一条大腿直接陷到了冰层下面,寒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棉裤,大腿也像被无数钢针攒刺一样,一股寒气瞬间就窜上脑门。
唐河的衣领一紧,被杜立秋一把薅了出来拖到了岸上,赶紧生火,脱了棉裤放到火上烤着,用狍子皮把腿捂起来。
春风刺骨,湿气又重,冻起人来比十冬腊月天还要狠。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天都快黑了个屁的,还追什么了,那头豹子过了河,肯定是奔着老林子去了,这么一耽误,说不定翻过几座山了。
可是,唐河实在是不甘心,熬了一宿,然后接着追,翻过两座山之后,两条狗就再也找不到那头豹子的踪迹了。
初春季节连风带雪的,一天一夜的功夫,足以把所有的痕迹全都掩盖,所有的气味全部吹散了。
特别是猫科动物这种爱干净的动物,除非是撒了尿或是絮了窝,否则的话味道散得更快。
豹子没打着,也不能空手回去呀,好歹咱现在也是号称林文镇第一猎人,就这么提了个茄子脑袋回去,还不够丢人的,就算是野鸡雪兔也得打两只吧。
唐河和杜立秋绕过山,打算去山谷那边溜一溜,这一溜,还真被他们溜到了一群野猪。
这群野猪三十多头的样子,被一只四百多斤的泡卵子领着,在草甸子上拱着食儿。
当初猪王天命在身的时候,率领着庞大的母猪群在山中游荡,其它的泡卵子一概被驱逐。
现在野猪王死于唐河枪下,现在又到了猪打圈揣崽子的时候,猪群一散,立刻就被其它的泡卵子找到了机会,各自争夺,各立山头,繁衍生息。
很有一种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的意思。
唐河也问过秦爷,在野兽繁衍的季节,是不是应该封枪来个可持续发展。
结果秦爷一翻白眼,哪来那么规矩啊,它可持续发展了,代价就是老农民的田都被毁了,不让打野牲口,这损失你赔啊。
一般像狍子啥的,比较警觉,人家是吃草的,哪的草都一样吃,所以会离人这种危险的动物更远一些,不到深甸子老林子,你都看不着它。
但是野猪这玩意不一样,打从跟人接触以来就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好吃的,地都是松的,不用那么用力地拱,就能吃个膘肥体壮。
至于损失一些同类,根本就不在乎,人家能生,一胎七八宝,还不用产后护理。
这个时候有大量的野猪在人类聚居区附近游荡着,欢快地打着圈子揣着崽子,就等着大地播种后去天天饱餐补充营养下肥羔子,乐不思老林子。
这玩意比四害还招人恨,你就算是把它打绝种了,也只会拍手叫好。
至于保护?保护个嘚儿啊!把它保护了,你给饭吃啊。
唐河趴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后,用望远镜观察着猪群。
野猪这玩意儿,他都快打吐了。
领头的泡卵子肯定要打死的,没有头领的猪群才是好猪群,真进了大地,普通老百姓运气好的话,一锄头都能刨死一个弥补损失。
棒打狍子扯犊子,棒打野猪多少靠点谱儿。
唐河琢磨着,再打两只半大子的黄毛子,最好是一百斤以下的野猪。
这种野猪黄毛没退净,还没发情,肉不腥不骚还嫩,就算卖到饭店,一斤也能多卖三两毛呢。
打大猪其实不划算了,一共就两人一条狗,现在这个季节爬犁也不太好拽了,离村儿又远,能拽回去二三百斤就撑死了。
唐河瞄好了三头黄毛子,杜立秋也把枪刀装好了,一脸肃容,就等着唐河发号施令了。
唐河占着下风口,慢慢地靠近猪群,两条狗半伏着身子,跟着他一点点地往前蹭。
四十米,差不多了,唐河的枪口瞄准了领头的泡卵子,余光却瞄着早就盯好的两头黄毛子。
唐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手压枪,一手搂着枪托压住肩膀,手指压到了扳击上。
唐河正要开枪的时候,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从旁边的下风口处传来,然后咣叽一声,两个庞然大物纠缠在一起,从杂木林子里翻滚了出来。
猪群炸了,杜立秋炸了,唐河也差点炸了。
“我草,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