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头乐呵地跟着唐河他们去了镇上,先买了水果罐头、槽子糕、两瓶上好的北大仓还有两条红山茶,这才拎着这份重礼去了老常太太家。
因为唐河要来,老常太太用红布把家里供的仙儿蒙上了。
杜立秋梆梆梆地磕了仨头,然后喜气洋洋地说:“老太太,我都拜你当干妈了,你是不是得教我跳大神儿啊!”
老常太太端着烟袋锅,笑呵呵地问:“想学啊!”
“嗯呐,想学,等进山了,我把大仙儿请身上来,见着黑瞎子拎刀就捅,黑瞎子指定打不过我!”
唐河都急了,嘶地一声,“你他么……”
老常太太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跳大神不是这么跳的!”
杜立秋有些失望:“那我就只能跳大神挣钱了?”
这话一出,齐三丫都一脸的担忧,这些鬼啊神啊的,老百姓很敬重,但是没谁乐意靠近。
就算是自家先人来找,有恶(ne一声)的老太太还要坐炕头上骂,或者烧点纸给送走呢。
还真就应了孔老夫子那句话,敬鬼神而远之。
像老常太太这种跳大神的,钱是没少挣,但是有因果啊,五弊三缺啥的,你瞅那孙子,不就应上了。
杜立秋本来就虎逼朝天的,再整天跳大神啥的,以后生个孩子,还不得……
齐三丫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偷偷地看了唐河一眼,眼神都变得坚毅了起来。
没有哪个母亲乐意让自己的孩子当守村人。
老常太太一脸宠溺地说:“你魂儿淡,仙儿看不着,清风悲王也闻不着,你跳大神也就学个架子,不过用来唬弄人也够了,还不用担这些五弊三缺的因果。”
“那学着啥意思,不干不干!”
“嗯,那咱就不学了,回头你多上我这来,我把正骨的手艺教你!”
老八头一听,顿时激动地按着杜立秋梆梆又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见血了。
老八头能不激动吗,这儿子又虎又愣的,跟着唐河进山打猎挣了不少钱。
可是对于老农民,或者对于东北人来说,这有一打没一捞儿的,终究是不安稳啊,啥都不如有个正式工作,再次之也得有个手艺啊。
灾荒都饿不死手艺人,何况老常太太正骨这手艺,绝对是大兴安岭头一号的。
唐河也很高兴,他也怕杜立秋跟自己打猎,哪天冒了虎气,再死在山里头。
这仪式虽然很简单,甚至有点敷衍的意思。
但是仪式过后,气氛瞬间为之一变,就连唐河,坐都没个坐相,像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了。
老常太太也开心得不得了,她心头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了,孙女往后有人能照应了,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武谷良听到信儿了,从黄胖子那订了八个大菜,用铝饭盒装好了给拎了过来。
老常太太还喝了半斤北大仓,红光满面的。
至于小虫儿,拽着杜立秋,叫了一声小叔,然后对着瓶嘴,瓶子一摇,咕咚咚地就开始炫瓶。
杜立秋也不落后,库库库地也干了一瓶。
他这会喝了都快有二斤白酒了,现在这一瓶炫进去之后,吐得跟喷泉似的。
把人折腾回家之后,武谷良摇摇晃晃地要跟老八头走,他到现在还没回家呢,潘红霞还没生气呢。
说了也是,扯犊子让人家当场逮着,拎着菜刀追出去二里地去,换谁能不生气。
这时,陈方国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唐儿,你的电报!长白山那边发来的。”
唐河一愣,长白山那边肯定是刘大手那一家呀,秋天的时候刚去了一趟,杜立秋差点把命丢那头,这才入了冬,又发电报?
没事儿一般不会发电报,都是写信的。
唐河接过电报,只有四个字儿,有宝,来否?
上回是虎,这回是宝,啥宝能让刘大手发电报,不远千里来求援?
“去,肯定去啊!”武谷良瞥见电报,立马跳了起来。
他还惦记着人家的女兵营呢。
上回是有好事儿,自己不但挖了根七品叶的人参,还带回来四根老虎骨头。
这回人家有事求援,不能不去,那样太不讲究了。
唐河还是去跟秦爷说了一声,秦爷稍一琢磨,还是建议他去一趟,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死老兄弟,自己去不了,让徒弟跑一趟吧。
也没啥好带的,大兴安岭有的,长白山都有,长白山有的,大兴安岭还真没有。
但是数以千里,人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唐河赶紧订了票,第二天带着杜立秋,还有死皮赖脸也要跟上来的武谷良,上了火车,直奔春城。
这趟线儿都跑了两回了,倒也不陌生,就是过冰城的时候稍稍紧张了一些。
冰城那位爷正是起势的时候,上回把人家耍了,江湖人的面子都丢光了,万一给堵车上可操蛋了。
火车顺畅地到了春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回除了买票之外,唐河也没有再找李局长去开介绍信。
私人的旅馆干净,服务又热情,价格还不贵,是真不乐意去国营的地方讨脸子看。
武谷良这回倒是没有再提扯犊子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在冰城被人家下套坑怕的,还是想养精蓄锐,直冲朝鲜女兵营。
三人刚刚安顿好,门就被敲响了。
唐河一开门,就见三个四十多岁老娘们儿站在门口。
这都十一月了,春城也飘轻雪了,都开始供暖了,结果她们还穿着裙子。
这三个女人一看就是从农村来了,努力地模仿着城里人的做派。
“有事儿啊?”唐河问道。
前面的女人探头往屋里看了看,然后说:“啊,给三位老板送烟灰缸!”
女人说着,很神奇地拿出一个木头的烟灰缸来,一侧身,仨人一起挤了进来,顿时带来一股股的香味。
烟灰缸向窗台上一放,然后仨人顺势就坐到了床上,一搭腿的时候,这裙子开衩还挺高,都快到腰了,裤衩子都能看着了。
这做派唐河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上回来还没有呢,现在站前诱馆居然有了。
只能感叹,国内改革开放之后,真是一天一个样,发展速度太快了呀。
这回倒是不用抱怨春城洗浴没有小姐了,就是这质量……
武谷良也明白了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女人笑着说:“老板,要不要整一下子,咱几个一个屋,一人你给个三块五块的就行!”
杜立秋探着头好奇地问道:“啥玩应就整一下子呀?”
当先那个女人笑着说:“老板,你说呢,你想咋整就咋整呗,一嘎哒一块的,都搁你这摆着呢!”
这女人说着,伸手就往杜立秋的那地方抓。
杜立秋一挥手拍开她的手:“边啦去(闪开),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这女人还真选错了人,以为杜立秋这个人愣头愣脑的很好拿下呢。
谁能想到,杜立秋扯犊子的质量不是一般的高,潘红霞那腿特别长,更别提孙梅梅这又靓又有气质的女老师了。
更何况,人家可是在朝鲜女兵营,跟一个连的女兵战斗过的,一般人他还真看不上眼儿。
这仨个四十来岁的老娘们儿还不肯走,一脸悲伤又可怜地,给唐河他们讲起了她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