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对女人这种润润的眼神再熟不过了,像一只只发了情的母狼一样。
严晶、潘红霞还有孙梅梅,都用这种眼神盯自己。
别说这打字盘自己搞不定,就算能搞定,也坚决不能在这上班。
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挑三,一天挑三回不成问题,可是架不住那几个女人三十如狼啊。
怕是要不了俩月,自己就得干巴死在这办公室里头。
再说了,我扯那犊子呢,我家要不要了,我过点消停的小日子那么容易吗。
唐河在拉拉扯扯中,几乎是逃出了档案科,这女人要是撒开了欢,真的,比男的吓人多了。
刚从林业局大楼出来,就见李局长回来了。
“诶,你咋来了呢?”
“李叔,瞅你这话说的,我正八经林文镇林业局的打字员,我还不兴来上个班了?”
“你上个基巴班啊,走,上我那去一趟,有点事儿跟你说。”
唐河跟着李局长上了楼,到他办公室,瞅着桌上的茶挺好,揣兜里。
半桶麦乳精,这个好,我小妹学习累,要补补。
窗台上还有半条阿诗玛,也揣怀里。
李局长当时就急了,“你特么胡子啊,啥你都要啊!”
唐河一晃手上的阿诗玛:“大局长就抽这个?配不上你身价啊,咋也得是华子啊!”
“我可滚你妈蛋的吧,我特么得贪污腐败成啥样啊,才能天天抽华子。”
李局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条没拆的阿诗玛扔给唐河。
唐河当然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是面子的事儿,拿回去一拆一扔,局长办公室里顺回来的,那叫一个面儿。
唐河一边寻摸着还有啥好玩意儿,一边问道:“李叔,皮子送上去了?”
唐河一提这个,李局长顿时乐得像开了花一样,“送上去了,嘉奖都下来啦,你小子,就是我的福星啊。”
“福不福星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叔你不厚道啊,有华子居然还藏了起来!”
唐河说着,伸手从柜子上头,拿下一条华子来。
李局长赶紧抢了过来:“你特么可给我留点吧,这是我领导给我的!”
李局长肉疼,还是拆了,劈给了唐河一半。
都分完了,李局长才说:“今年,能不能多打几头野猪?”
“几头啊,李叔你要送礼啊,那不行,咋也得是熊掌,最次也得是狍子啊!”
“不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今年猪肉柈子不太够用了,我寻思着整点野猪肉顶一顶吧,给办公室这些分一分,还能减轻点压力。”
唐河有些惊讶地说:“李叔,你但凡透着风出去,多少人乐意给你整啊,你要多少没有啊。”
李局长摆了摆手:“可拉倒吧,真要是死几个人,我特么都不够闹心的,再说了,像上回围猎,整点臭膛子的分下去,我还不被骂死。
你小子靠谱,给整点好肉,别血乎拉次的看着都下不去嘴的那种,净肉的话,一块钱一斤,有多少来多少吧。”
“那狍子啥的呢?”
“别,就野猪肉吧,整那些不一样的,我都没法分,一帮老娘们儿为了几块肉闹我办公室来,我闹不闹挺。”
“妥了,正好今年山里野猪贼多,开春铁定成灾,保证把事儿给叔办得妥妥的。”
唐河又扯了几句闲篇儿,然后下楼开车回家。
唐河前脚刚进院,还没进屋呢,李淑华就来了,把他一拽,狠狠地说:“你咋回来了呢?”
“我不回来我上哪去啊?”
“你不上班吗?”
“我,我不用上班啊!”
“被开除啦?诶呀,这哪行啊,要不,要不我把猪圈里的金子挖出来几个,你送送礼呢!”
唐河看着李淑华那紧张的样子,还有父亲也隔着杖子,抻着脖子往这边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要说有了编制之后谁最高兴,那肯定是爹妈啊。
你挣再多钱,你就是一地窖金子,也没有一个编制值钱啊。
农村户口咋啦,我儿子可是林业局坐办公室的,那是人上人,那是有编制的城里人。
对于唐河往回跑,李淑华两口子是相当的不满意,你说你都坐办公室的,还回村里打什么猎啊,这不是没正溜儿嘛。
特别是老八头子,走道的时候,那鼻孔都快冲天了。
知道是儿子在林业公安局烧锅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业公安局是他家开的呢。
就连林秀儿都兴奋极了,唐河现在回了家,往炕上一躺就行了,要不是他不干,林秀儿脚丫子都给他洗。
至于炕上,唐河提出一些新奇又无理的要求,换从前,林秀儿是绝对不肯的,我咋着都行,你也不嫌乎埋汰。
但是现在,她咬着牙也撑了下来,生怕唐河没舒服着。
就因为这仨编制的事儿,那四千斤金子拉回来,分着都没有之前那一千斤来得激动。
反正这金子正经得埋上十几二十年才能用。
就连地窖底下挖坑埋金子这活,都是林秀儿和潘红霞一块干的,有编制的男人,不能干这种粗活。
这个气氛很不对劲儿啊,当然了,有些新奇的方面还是非常对劲的。
唐河立刻重视了起来,发出重要指示,做几个硬菜,包饺子,晚上三户人家都到我这来喝酒。
唐河说话那就是圣旨了,齐三丫都过来一顿忙活。
这年头,放农村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有了编制,有了林业局正经工作,对于老农民来说,绝对实现了阶层的跨越。
就算是再发生大饥荒,那也是吃上商品粮饿不死的那种。
饭菜都做好了,三家人凑到了一块。
老八头本来在山上倒套子来了,可是儿子都特么在林业公安局烧锅炉了,我还倒个屁套子,给儿子丢人呐。
现在穿着板正又干净,还有点端着的样子。
唐河又是无奈又是开心地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这个编制,就是挂名头吃空饷的,千万别当回事儿。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唐河最后一句话管用了。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啊!”
这一句话,让飘起来的爹妈,还有老八头同时一惊。
这两天确实飘得厉害啊,这是在给儿子招祸啊。
咱就是个老农民,乡里乡亲一起爬冰卧雪的,有啥好装的呀。
气氛顿时松快了起来,也变得熟悉了起来。
唐河也松了口气,正打算说一说野猪肉的事儿呢,外头车灯一直照到了屋子里,接着门被推开。
寒风中,一个小年轻挂着一身的霜花进来了。
“唐哥,我来找你避难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