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爬了起来,披了衣服下地。
敲门声还在响起。
“来了来了!你们咋回来了?让人家撵回来了啊,活该,我就知道……”
唐河迷糊地应了一声,狗没叫唤,回来的肯定是杜立秋和武谷良。
唐河的手搭到门上,刚刚把门拽开,瞬间就清醒了。
不对啊,自己一个大男人,院里还有三条狗,所以睡觉根本就没插门啊。
如果是杜立秋和武谷良回来,他们完全没必要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啊。
如果不是他们,那是谁?狗为什么没叫?虎子可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啊。
唐河清醒过来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一半。
黝黑的夜里,只有点点星光,幽沉的夜里,一个巨大的黑影站在门口,星光下,还泛着淡淡的白毛光泽。
草,是那头大棕熊……不,黑的,是黑瞎子,不,有白毛,那是啥?大熊猫?
大兴安岭有大熊猫?纯特么扯犊子。
“嗯!”
一声低沉的轻哼声,呼啸的风声响起,巨大的爪子向唐河当头拍来。
唐河在山里打猎,生死间打过多少回滚儿了,下意识的反应比普通人不知快了多少倍。
唐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巨大的爪子挟着呼啸的风声从头顶飞过。
这块头,这力道,绝对是棕熊,不对,身上还有白毛,是一只大熊猫?
草,乱了乱了,这特么倒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河的脑子里闪动着念头,动作可一点都不慢,双手在地上一撑,向后一蹭再一个后翻滚进了屋里。
那头不知什么品种的巨熊一口咬了个空,大半个庞大的身体也挤进了屋里。
唐河低吼着扑到了炕梢处,伸手抄起了一把枪,不知道是他俩谁的莫辛纳干,还要拉栓上膛。
这一个拉栓的小动作加举枪,少说两秒钟。
那巨熊已经进屋了,以熊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完了,这下完犊子了,在屋里躲都没地方躲啊。
唐河一边拉栓,一边做好了熊扑来时,直接破窗逃命的准备。
这窗不好破啊,冬天都钉着塑料布呢,把自己兜回来,那就是直接喂熊嘴里去了。
打猎这么长时间,唐河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唐河拉栓时,金属磨擦的时候,让那头巨熊发出一声闷哼,惊得微微一蹦,已经挤进来大半的身子,嗖地一下就缩了回去。
这熊绝对挨过枪,被唐河拉栓的声音吓跑了。
咚咚的声音远去,唐河想起身,可是身上出了一层粘腻的冷汗,两条腿软得厉害,一时间居然站不起来。
而且裆里温热,伸手一摸,草,自己居然吓尿了。
幸好屋里就自己一个人,丢人也没人看到。
再说了,被这么大个的巨熊直接逼到了墙角,不尿算你牛逼。
唐河突然又跳了起来。
狗没叫,我的狗啊,怕不是被这巨熊吃了吧。
唐河拎着枪冲了出去,直奔仓房。
仓房的地上铺着破麻袋片子啥的,三条狗挤在一块团成球状,嘴巴子塞在后腿处,睡得呼呼的。
唐河揪起大黑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大黑眯着狗眼,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咕噜声,然后脑袋一搭拉,接着睡了过去。
唐河又把虎子和大青摇晃了起来,两条狗都迷的糊的,亲呢地蹭了蹭唐河,然后接着又睡了过去。
唐河反倒是松了口气,只是被麻翻了,不是中毒了。
当初虎子和大青可是被麻翻过,差点被偷走。
它们这状态,就算没麻翻也差不多了。
唐河赶紧把三条狗抱进了屋里安顿好。
不对,还有杜立秋和武谷良呢,他俩可还在村儿里呢。
得把他们赶紧叫回来。
唐河又不敢走,生怕那只诡异的巨熊再杀个回马枪。
本想在院里对天放几枪,把他们两个惊回来。
可是转念再一想,还是不行,那只巨熊没走远,走夜道再被扑了可就完了。
反倒是留在村里更安全一些。
直到裤裆拔凉,才把唐河惊醒过来。
妈的,线裤被尿湿了好大一片,刚刚又跑外面一通忙活,裤裆都冻得当当的了。
唐河赶紧把线裤和裤衩子脱下来铺到炕上,又套上了大棉裤,也不敢睡觉了,抱着自己的步枪坐在炕上。
他现算是知道,为啥那户人家的女人一点挣扎都没有了。
这个诡异的巨熊,敲门等人开门,然后扑翻咬死,拖到热乎的里屋慢慢吃掉,然后再走。
可是人都死了,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特么是怎么进来的?
这熊刚来刚走,肯定还有脚印呢。
但是唐河不敢出去看。
有电棒也不行。
夜,是属于野牲口的。
前两天,他可是差点被狼群夜袭拖走。
一直熬到了天亮,唐河迫不及待地拎枪出门。
院子里,一个个硕大的熊掌脚印,就冲这脚印,这熊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少了这个数,唐河敢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能达到这个体重的熊,只有棕熊。
但是那只熊分明还有白色的毛呢?
大熊猫能长这么大吗?
咱不说大兴安岭有没有大熊猫,但是大熊猫它也吃肉!它是熊,是熊,不是猫,就算是猫,猫也特么吃肉啊。
唐河现在倒是更迷糊了。
大门口处,还有几个大脚印,但是往前延伸了一段之后,脚印消失了。
它就这么消失了。
就好像长了翅膀,一下子飞了一样。
“这还真是邪性啊,但是你有我邪性吗?”唐河咬着牙哼哼着。
梁场长来了,看了一眼睡在屋里的三条狗,眉头皱了一下。
在农村,不管是啥狗,除非狗下崽子,否则的话,狗是不许进屋的,更不可能在屋里睡觉。
狗就是狗,它不是你亲儿子。
但是来者是客,梁场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唐河没跟梁场长说昨夜诡异巨熊入侵事件,只是一起吃了早饭,人家就走了,冬天正是活忙的时候。
都特么快十点了,三条狗都睡醒了,武谷良和杜立秋这才晃当地回来了,进屋一瞅唐河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乖巧。
“唐儿,咱今天上哪找去?”
“都特么快天黑了,还找个屁,把狗食盆拿来,我要喂狗!”
“呀,喂狗喂这么晚,这不是你呀!”
唐河一脚把杜立秋踹了出去。
没一会,杜立秋拿着狗食盆回来的。
挺大的一个盆子,里头还剩了半盆子烫过的苞米面,已经冻成了鼓鼓胀胀的冰坨子。
“嘿,咱这狗挑食了啊,还剩饭碗子了!”
杜立秋说,把狗食盆放到了炉盖子上热了起来。
唐河看着渐渐融化中的苞米面,脸色瞬间就变了,伸手就挖了一块刚刚化开了苞米面放到了嘴里。
杜立秋妈呀一声,赶紧抱住了唐河:“唐儿,唐儿,你这是咋啦,咋还吃狗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