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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看清楚扑克牌背面的内容后,顿时眼前一亮。
瞬间扫去之前的恐惧,上前一把握住了强尼的手,“哎哟我去你早说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wa……”
“玩”这个字的音刚出还未说完,就被强尼强行闭嘴了——
他随手将案板上刚剁好的生肉抓起,迅速果断、干净利落的塞入他的嘴里。
“别挖了,你来厨房是饿了吧,正好我这里切了些肉给你吃。”
“唔!唔唔!yue!”
李奕睁挣开后,赶紧跑到池子旁,“哇”一声吐了。
强尼不由摇摇头。
新人就是新人,连生肉都接受不了。
李奕打开水龙头涮了涮嘴,直到尝不到腥味了,才道:
“强哥,我想知道,这案板上的,是什么肉?”
询问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桌上的两颗人头。
他们睁着眼睛,明明是直视着前方,却怎么看都像是在盯着李奕。
这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这啊,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想肉’。”
“想肉?”
李奕一脸疑惑,显然不解何为“想肉”。
“这种肉啊,在古代被称为‘想肉’,吃了之后美味无穷,还使人想念、上瘾。”
强尼一边说着,一边系上围裙准备烹饪。
“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肉,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就好。”
“为了庆祝我们的结盟,我会亲自下厨烹制美食,而作为与我结盟的条件,你只需要好好的和我吃完顿饭,就足够了。”
“结、结盟?”
“怎么,你不愿意?”
强尼侧身睨了他一眼。
“不!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因为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家伙,都不愿意带我,一点也没有前辈的样子!”
李奕提到的那两个家伙正是姚星和维克托。
他认为,那二人既然是老玩家了,就应该主动的多带带他这个新人。
这是老玩家的义务,是天经地义的。
正是因此,姚星和维克托才特别反感他。
本来姚星还想可怜可怜他的,但他这番道德绑架的言论实在是逆天,顿时打消了她的同情心。
“强哥愿意带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保证绝对服从命令,绝对听话不惹事儿,强哥让我干啥就干啥,以后我就是强哥的狗腿子!”
李奕拍了拍胸脯向他表衷心。
强尼笑了笑。
终于找到个傻缺炮灰了。
没多时,他将煎好的三分熟“想肉”盛出来在盘子里,并放到李奕面前。
“吃吧,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田园风的温馨房间内,母子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
女人撑着下巴,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又带着几分骄傲的看着维克托,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像是要被溺死在她温柔的酒窝,和勾起回忆的温情话语里。
对母亲的想念源源不断、汹涌不绝的在他心里奔腾,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他内心的堤坝。
它们来势汹汹,但堤坝却并不脆弱。
维克托快速眨了眨眼,将眼睛的湿润擦干。
随即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母亲刚为他盛好的牛肉洋葱汤。
“敷——”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唤醒了他的味蕾同时,眼睛也更湿润了几分。
“怎么样,好喝吗?”
女人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维克托点点头:“和我记忆中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女人眯着眼睛笑意更深了:
“那维克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陪着妈妈,我们母子俩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维克托却是忽然嘲讽般笑了一声。
“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他放下汤匙,从容的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复古的金色圆框单边眼镜,用洁白干净的桌布擦了擦,随即戴上:
“可惜,我们早被永世隔绝一样的分开了。”
此言一出,女人脸上露出的笑容凝滞了一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孩子,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你还真是敬业。”
内心的浪潮已经逐渐平息,那道由记忆筑起的堤坝屹立不倒。
“你什么意思?”
“别再演戏了,我知道你是假的。”
维克托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有什么魔力,但我可以肯定,它一定有着让我内心深处的期待具象化出现在我面前的能力。”
维克托每说一句,对面的女人脸上的笑意便淡化几分。
“同样的,你也是我心中最希望、最奢求的那一部分,我的母亲,她在我来到这个该死的世界之前,为了庆祝我的升职,在前往超市的路上出了车祸,双腿残废。”
“所以我一直对她心存愧疚,也一直希望着,她可以恢复健康,变成正常人。”
因此,凭借着内心深处的希望,与最深刻的记忆,维克托早已猜到了答案。
在此之前的行为,则是他难以抑制情感与悔恨愧疚的表现。
暂时沉溺在这虚幻不实的希望里,然后抽离出来,把它亲手捏碎。
却在这时,女人忽然笑了。
“你很聪明,”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听不出一丝暖意:“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地狱的道路是由美好的愿望铺成的’。”
希腊神话中,潘多拉打开被众神赐予礼物的魔盒,放出了各种灾难,却在最后一刻,将暗夜女神Nyx(倪克斯)的女儿Elpis(厄尔皮斯)关在了盒子里。
Elpis,希腊语,它真正的含义并非英语hope(希望)所能清晰表达的。
除了能够给人带来希冀与目标的“希望”,它还有一层意思是,“不切实际的愿望”。
而通往埃阿科斯所管辖的地狱的道路,就是由Elpis铺设的。
因此,女人口中所说的“地狱的道路是由美好的愿望铺成的”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嗬呃!”
维克托突然感到窒息,他试图得以正常呼吸,喉咙里面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完全得不到释放。
“咳咳咳咳咳!”
维克托因缺氧和咳嗽而憋的脸红脖子粗。
求生欲望迫使他将手指伸入口中,试图将卡在喉咙的异物取出。
女人却笑眯眯的坐在原位,丝毫不担心他会取出异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