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车上。
季寒城往上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沈曼发来的消息。
【季寒城，谢谢。】
直白，冰冷，没有什么情绪。
他感觉不到她是激动、开心、愉悦，还是不情不愿，出于礼节。
沈曼的铁石心肠，他早就见识过。
可每次看到她短小精悍的对话框，他依旧无法适应。
撒个娇多好。
卖个萌多好。
哪怕把上面的文字，发成语音也好。
此刻，电话来了。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有一瞬间的失落。
“说。”
“总裁，曲荣升家被记者围攻了，曲荣升夫妻俩还在里面，警方已经到门口了，但曲荣升说他要先见律师。”
王超人不在曲荣升家门口，但今晚的阵仗，他想不了解江都大腕儿的热闹场景都难。
季寒城并没特意去翻看新闻页面，不需要看，他想得出来会是怎样的场面。
清冽的声音没有情绪，连讽刺都没有，“曲荣升的电话，很快就会打到我父亲那里。”
王超反口就问：“总裁觉得，董事长会接吗？”
季寒城手搭方向盘，抬头望着住院部的大楼，大部分窗户都熄了灯，为数不多的几盏灯，其中一个是沈曼。
她肯定在看新闻。
“你觉得呢？”
这话，王超可不敢接。
圣上的意思谁敢揣测，万一琢磨不好，会犯错误的。
“这个，我不知道。”
同样的，季寒城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于是他切了话题，“加派几个人在医院看着，现在的曲荣升狗急跳墙，说不好会干出什么事。”
“已经派六个了，再加六个？”
曲焕在医院养病，沈曼陪着，其实里面总裁的眼线到处都是，任何风吹草动，下一秒就会传到总裁耳朵里。
王超着实佩服总裁的毅力，对少奶奶低调的关心，快要上升到一级戒备的程度。
可是总裁，您不说，少奶奶怎么知道啊？
“加十个。”
“是。”
挂断。
季寒城又切回微信页面，没看到沈曼的新消息。
车在楼下又停了十几分钟，季寒城调整车头离开。
楼上。
沈曼看完新闻动态，尤其是曲荣升豪宅被记者们围攻的画面，太解气了！
警车堵上们，他居然还能说出“律师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回答”。
足见老谋深算，运筹帷幄。
面对多项指控，就不信他不慌！
曲荣升的指控，曲焕一个人做不来，背后的推手，肯定是季寒城。
想到他那些话，沈曼心情跌宕。
曲荣升和季家的关系盘根错节，他出事，季朗坤也会被波及。
那就意味着，季寒城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他应该还没睡。
沈曼拨出号码，试试。
没想到季寒城接的特别快。
“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等沈曼说话，季寒城先问她。
“现在的记者，专挑晚上发新闻，搞的人精神兴奋睡不着。”
深夜，女人的声音像安神的良药，按摩在季寒城太阳穴上。
他舒服的轻轻吐纳一口气，“新闻不是记者决定的，是事情发生的时间。”
“所以，我应该怪你吗？”
是你大半夜搞事情。
两人都没曲荣升三个字，心里却清楚。
季寒城这边电话有号码插过来，是父亲。
他无视号码闪烁，继续和沈曼聊天，“是他咎由自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曼手肘撑着阳台，曲一条腿抵着墙，“你这么做，想过你爸那边怎么交代吗？曲荣升万一咬着你爸不放怎么办？现在他肯定是一条疯狗，能咬死一个就咬死一个。”
“他要是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就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你不用担心。”
也是，季朗坤什么手腕，曲荣升会是他的对手。
她果然，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你呢？”
很短的沉默过后，沈曼问。
“查不到我头上。”
“他真能进去吗？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这些年他做了不少正面的事，上面难保不给他面子。”
“不可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核查出罪名成立，他下半辈子，别想走出监狱大门。”
沈曼低低的笑了声，“平等？那我……”
“你是见义勇为，何况那天你什么事都没做，跟你无关。”
他甚至没让沈曼说完，不想她自己给自己定罪。
沈曼一点点发现，季寒城很聪明，细致入微，滴水不漏。
他想做的事，都会做好。
连讨好她这件事，他都做的堪称完美。
沈曼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季寒城也没拒绝，更没任何纠缠的痕迹，“好。”
页面切换到通讯录。
屏幕最上面的通话记录是季寒城三个字。
沈曼心里有点痒。
痒的她，很像将手放在心口，挠一挠。
过电的触感，轻轻的，细细的，沿着脊椎一直往下。
次日。
曲荣升被警方逮捕的消息横扫各大媒体。
如山洪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这次事情太爆炸是一方面，背后有人主推是另一方面。
总之，舆论的势头迅猛飞驰，一下子全瞄准曲荣升夫妻俩。
还有人闯入他的别墅。
撬开曲焕住的房间。
拍下她在墙壁上画的画。
除了曲荣升锒铛入狱的新闻，热搜第二名，便是“灵魂画手曲焕”。
此前谩骂曲焕“来自地狱”的人，现在全都替曲焕呼唤。
“魔鬼在人间，邪灵在吃人”
“反对家庭暴力，保护未成年！”
第二天，新闻继续发酵。
曲荣升在警局公然叫嚣，“谁敢动我？”
这句话，成为网友们热议的话题。
曲荣升彻底滚到舆论漩涡。
慈善机构、他经营的公司，陆续宣布解除他的股东和董事局席位。
丢卒保车，将他踢出核心名单。
人走茶凉的戏码，在他身上戏剧般上演。
——
短短三天后，曲荣升的案件开庭。
四季集团，副总裁办公室。
季寒城看着审判直播，问在现场听证的魏清扬。
“怎样？有意思吗？”
魏清扬人在庭审听众席，翘着一条腿，啧啧，“有意思，又快又狠，估计曲荣升死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败给了一个女人。”
一个叫沈曼的女人。
“我估计，一审结果是无期。”
魏清扬话音未落，法院就宣布了一审结果。
多罪并罚，一审结果就是无期。
同时，为了体现人为关怀，一审时，法院就剥夺了曲荣升对曲焕的抚养权。
曲荣升被带出法院时，迎接他的，是一筐一筐鸡蛋。
还有人站在车顶上，朝他丢土豆。
要不是警察护着，曲荣升当场就可能被砸死！
魏清扬走出喧嚷的人群，甩了下手里的雨伞，“说说吧，你动用了多少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