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四季大厦正门。
沈曼仰脖子往楼顶眺望，没有刺眼的光线，依然觉得望到最高层挺吃力。
再想到季寒城这会儿正守株待兔，等她上钩。
沈曼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只是，低头看看广告企划案，公司员工辛辛苦苦付出几个晚上的成功，被季寒城说的一文不值，沈曼就咽不下这口气。
去就去，她是作为公司领导谈工作，不为别的，没什么好心虚，更没什么好忌惮，退一万步，就算理亏，理亏的也是季寒城。
黑心狼肺的奸商。
如此想着，沈曼已经走到四季集团的前台。
摆放科威时，沈曼见识过“四季系”公司的傲慢轻狂，做好准备跟前台扯皮，却不料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看到沈曼进门的那一刻，便客气的起身颔首。
更是主动伸手指着VIP电梯，含笑引导，“沈总，总裁在等您呢，请。”
沈曼点头，回应一下，抬步上电梯。
VIP电梯可以避免跟四季内部员工接触，沈曼乐得清闲。
看看手里来自季寒城的VIP卡，沈曼心里暗暗思忖，或许今天她该物归原主，今天过后，她和季寒城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打定主意，电梯抵达。
不是第一·次来季寒城的总裁办，出电梯看到一大片办公区域，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忙碌，沈曼还是被大集团的工作氛围，轻轻拨动了心弦。
她的志向，就是打造一个这种级别的集团。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希望。
季寒城的首席秘书笑吟吟欠身，“沈总，您好，总裁在办公室，您请。”
沈曼再次点点头。
今天是怎么了？四季的人对她这么客气？
秘书推开门请沈曼进去。
这才回头对坐在靠外一些的二秘捂着胸口低声说：“这位可不简单啊，二十分钟前总裁就特别交代过，任何人见到她，都得客气点。”
二秘摇头，“面生，也没在总裁的商业活动上见过啊，应该是总裁特别照顾她怀孕吧？你没看到吗？这位沈总，那肚子应该是快生了。”
“也可能的，总之，还是小心为好，可别得罪总裁的贵客。”
里面。
沈曼进门，惯性的往大班桌看，发现没人。
季寒城人坐在会客室的茶几旁，依然靠着轮椅，姿势随意，正在把茶杯，今天的他，没喝咖啡，没抽烟，办公室内也闻不到烟味。
大班桌的烟灰缸里，明显躺着几个烟蒂。
季寒城微微一笑，黧黑的眸子，趁着陶瓷茶杯，深邃又轻佻，“沈总，又见面了。”
沈曼打看到季寒城那一刻，就没给他好脸色，听到他说话，嫌恶的意味更明显，“季总好兴致，上班时间还品茶，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果然比不上，为了不败你的雅兴，咱们就长话短说！”
她眼神语气这么明显，季寒城傻了才会听不出。
“坐。”
他装作没听出来讽刺，举手投足依然从容优雅，手腕一转，给沈曼倒了一杯茶，放对面。
沈曼轻轻咬着后牙槽，对季寒城的做派，抱着十二分的鄙夷。
坐下，她公事公办将企划案摊开，“季总，请您说说，这份企划案您到底哪里不喜欢？”
“喝茶，”季寒城捏酒杯，嗅了嗅浓浓茶香，声调悠然，真把会客室当成了茶室，“这是茶农一颗一颗精心挑选的茶叶，别辜负劳动人民的心血。”
沈曼：“……”
我擦！
你可真会扯淡。
无奈，沈曼只好忍着火气喝一口，清茶入喉，香味徐徐飘开，润而绵。
季寒城说的不夸张。
有的茶叶，是按颗卖的，一杯千金。
沈曼放下茶杯，“茶水喝过了，现在谈谈工作，季总先看一眼您手里这份企划案，根据吗贵公司的广告诉求，您投放在我们大V上的广告，是一个八分钟的视频……”
沈曼没说完，季寒城忽然打断她，说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沈总这肚子，七八个月了，还奋斗在第一线？”
“我的私事，不劳季总操心，既然季总能体谅孕妇的辛苦，咱们不妨长话短说。”
季寒城从他这边的沙发上，拿个靠垫给她，“靠着，舒服一点。”
屁事真多。
沈曼接过，靠上，的确舒服一些，“季总，看文件？”
季寒城从茶杯后面抬起眼睛，目光如许，先是她的面容，再是体态，最后定格在小腹，月份大，身体承受的压力加强，她这么纤瘦的小身板，每天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样了，还亲自在公司管理一摊子，小女人不要命。
常年无休的季寒城，很清楚处理公司事务的强度，劳心劳力，处理不完的麻烦。
他是个男人，身体扛得住，也早已习惯工作强度。
她呢？
一个女人，又是创业公司，其中的酸甜苦辣，谁能体会？
季寒城手指紧握水杯，心尖细细的疼。
“沈总的公司，就没个能替你分担的人？非得你亲力亲为？”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沈曼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摁桌面，盯着季寒城那张祸国的脸，“季总，您好像忘了，是谁故意刁难，故意施压，逼着我不得不亲自过来跟你沟通。”
“还有，我试图通过线上办公的方式跟你商量，您不给我联系方式，不正面回应啊。本来我可以轻轻松松当个甩手掌柜，是您啊季总，愣是把一个富贵闲人，逼成了苦劳力。季总连素不相识的老茶农都知道心疼，也没见您心疼心疼跟自己利益相关的合作方啊？！”
沈曼一席话，把季寒城堵死。
不是厉害吗？行，那来吧！
不过片刻，季寒城笑道：“沈总这么有个性，有风格，有派头，怎么连个联系方式都要不到？不配合的合作方大有人在，沈总不想办法让对方妥协，偏偏选择自己送上门，怪我？”
沈曼攥拳。
巧言令色！
季寒城根本就是狡辩。
“听季总的语气，合作是没戏了？”
季寒城搁下茶杯，顺手将合约也合起来，“沈曼，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
“我不知道。”
季寒城的手，沿着文件叠着的长边，摸到她细细的手指，“你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