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城道，“爸如何看她，都不能改变她的个人魅力，你的眼光有偏见，不足以成为评断她的参考。”
“你！”季朗坤被儿子一句一句的话，堵到怒火中烧。
季寒城道，“她的确是顾汉阳的外孙女，留着顾家的血，但顾家没有抚养她，陪伴她成长的是我岳父，她的温柔善良，所有你我看得见的品质，都来自沈家。修养和出身无关，就算生在名门，人渣也不胜枚举，反之，普通家庭，照样能培养出出类拔萃的孩子。爸如果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态度，只会让我不屑。”
季寒城的话，彻底把季朗坤接下来的说辞堵死了！
他本想捍卫自己的立场，维护颜面，告诉儿子，即便沈曼是顾汉阳的外孙女，也改变不了她的顽劣本性，她坐过牢的污点。
可季寒城反其道而行，将沈曼的美好品质摆了一列，旨在提醒父亲，沈曼是世间罕有的好女人，与身份无关。
这样以来，季朗坤心里更憋闷了。
他努力维持的面子，被儿子亲手粉碎。
稍许的沉默，季朗坤很快稳住情绪，“寒城，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作为季家的子孙，跟自己的父亲说话，就这态度？这语气？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尊重，还谈什么态度？
季寒城道，“我对事不对人，同样的话，不管谁说，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那边有一声低低的笑，“寒城，我真是把你养大了。”
“身教大于言传。”
季朗坤握紧手机，一声冷哼压住，“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季寒城目光里依然是温柔的颜色，因为对面站着他心爱的女人，可他对父亲说话的语气，依旧冷淡，“我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你呢？”
啪嗒。
季朗坤挂了电话。
听筒里的声音结束，书房的气氛因为沉默而往下沉。
沈曼拉住季寒城的手，把他有些发凉的大手，捧在自己的手里，“你其实不用跟你爸吵架，我知道你向着我，这就够你了啊，他毕竟是你爸爸。”
季寒城摇头，“就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才不能看着他一步步走错，你为了我可以原谅他，但我不能，这是原则问题。”
沈曼笑了笑，“难道你还想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吗？”
季寒城跟他父亲闹到这一步，除了他不同意沈曼进季家的大门，还有，他手上沾了沈建国的血。
错误已经造成，而且不可逆。
季寒城不忍父亲受牢狱之灾，但他更不想父亲踩着别人的血迹，还那么理所当然。
若父亲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把愧疚补偿在沈曼身上，弥补她受的苦，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父亲呢？
哪怕知道沈曼的身份，依然硬着颈项不肯回头。
他不值得被原谅。
“有时候，我的确想让他去监狱过后半辈子。”
沈曼堵住他的嘴，“我都不恨他了，你作为儿子，不是应该比我更宽容吗？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他罩着我，说不定以后我把顾氏企业发展的比四季集团还好呢！到时候呢，说不定谁看不起谁。”
季寒城面上的愠怒一点点消失，“我帮你，把企业做大做强。”
沈曼不客气的伸出小拇指，“人家说季寒城一字千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季寒城目光从她的手指来到她眼睛上，禁不住笑出声，“还要拉钩？信不过我？”
沈曼弯着眼睛，“你不是一样吗？还跟我提合同，我没让你白纸黑字拿去公证就不错了。”
季寒城勾住她的小指头，“口说无凭，你看着我怎么做吧。”
顾氏现在还处在动荡阶段，高层人心不齐，下面的分公司乱成丛生，很多外包项目中间一茬一茬的拿回扣，导致很多亏空。
真要一件件肃清，沈曼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整顿不完。
季寒城帮顾氏，主要是心疼自己老婆。
——
晚上七点，季寒城的车准时抵达顾家的别墅。
三层的主楼，耳门还有花房，院子很大，中间一个游泳池，两边绿植环绕，庭院里路灯渐次亮起来，白炽灯笼在透明的灯罩里，夜色下的别墅很安静。
季寒城摇下车窗，往灯火通明的建筑看，“顾敏应该不在楼上，你找找地下室。”
沈曼拧眉，有些心疼，亲生女儿啊，丢在地下室？
“顾汉秋两口子，是不是人！”
季寒城冷哼，“不是人的人，还少吗？见多了这种，你会发现狗挺好的。”
沈曼打开车门下来，“也是呀，狗永远是狗，人呢，不一定永远是人。”
季寒城也从驾驶席走过来，牵住沈曼的手，“我就在附近，不走远，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别自己扛知道吗？今天顾家人多，你就一个，别硬碰硬。”
夜风丝丝的凉，吹开刘海，露出晶亮漂亮的眸子，“我才不会吃亏呢，不是还有外公嘛？”
她歪头，似在撒娇。
季寒城指腹滑过她鼻梁，“聪明。会找帮手了。”
里面。
石玉芬耷拉着脸，在偏厅和丈夫说悄悄话，“你也是的！沈曼那个死丫头把你饭碗都抢走了，你还让她来家里做客？说是做客，我看她分明是想连这个院子也夺走！最毒妇人心，沈曼的心，最毒！”
顾汉秋怕大哥听到，嘘了嘘，“你小点声，沈曼是大哥的心头肉，你小心他发火。”
石玉芬气的咬牙，“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不敢得罪，活着真憋屈！少聪在监狱，也没见你心疼！还有少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堂堂顾家的三少爷，给沈曼那个贱蹄子当助理！摇着尾巴当牛做马，不嫌丢人！”
顾汉秋不满，“不把大哥和沈曼哄开心，谁救少聪？你有那么大本事吗？你要是有本事，我现在就把大哥轰出去，沈曼也别想进门。”
石玉芬面色一提，“你说，大哥还有可能救咱儿子？”
顾汉秋没好气的粗声道，“毕竟是亲侄子。再说，大哥要是真想彻底断掉咱们的路，也不会让少锐给沈曼当助理，这不是变相的监督和制衡吗？你看问题，太片面。”
石玉芬瞬间来了劲头，“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他真不帮忙呢——哎呀，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没有。”
看着老婆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顾汉秋郁闷的对着空气骂，“蠢女人，我怎么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