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周佑霆也在长廊下走等司机。
他单手拿着拐杖，立在雨帘前，在给谁打电话，没接通。
廊灯白亮，足以刺破暗夜，把每个人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周佑霆眉宇上的烦躁，躲不过季寒城的眼睛。
今晚，周佑霆打了几次电话？季寒城没心情替他数，就他所看到的，这是第三次，他的反应一次比一次大。
季寒城轻笑，“人往高处走，正常。”
其他人没太在意周佑霆的细微表情变化，继续跟季寒城寒暄，“季总，来我酒庄，带上夫人一同吧？我也带着老婆孩子。”
季寒城道，“我回家问问老婆。”
几个人一听到这话，忙笑着恭维，“哎呀，季总真是个顾家爱老婆的模范好老公啊，不像我们这些粗人，都不知道内人什么态度，就擅自做主，活该被老婆训话啊。”
还有人面露羡慕，“季总和沈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天怎么不和沈总一起来呢？上次有幸见过沈总一面，当真是光彩照人，冷静睿智。”
季寒城道，“她喜欢清净。”
提到沈曼，季寒城脸上都是淡笑，藏不住的喜悦。
在场的都是火眼金睛，还能不知道怎么能让季先生开心吗？一时间，都在围绕沈曼夸张，夸的天仙一样。
季寒城淡笑着听，明知是吹嘘，还是高兴。
老婆两个字，是软和的羽毛，刷过他的心坎，触动所有的爱意，催促他的脚步，想要飞奔回家。
回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季寒城却等不及。
季寒城看看天色，给沈曼发消息。
手机划开，一个消息闯入。
阿智：【老板，林岚死了。】
季寒城眉头紧紧拧了个结，他坐在车内，隔着被雨水冲刷的窗户，看到模糊的霓虹灯，一片片商业区飞过，路上没什么行人，夜色被雨幕重重淋湿。
屏幕上的字，有些刺眼。
季寒城回：【怎么死的？】
阿智没发文字，而是给他一个汽车小图。
车祸？
又是车祸。
有些话不方便手机上说，季寒城没再问。
手指摩挲下巴，季寒城眸光倒映着七彩的霓虹，一寸寸深下去。
直觉告诉他，不是意外。
那么，周佑霆今晚反复试图联系的人，莫非就是林岚？
隔天。
林岚意外死亡的新闻，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已经横扫全网，登上了所有媒体的第一热门。
【第一豪门夫人车祸去世】
【突发，林岚香消玉殒，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昨夜大雨，季夫人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林岚死亡】
【特大暴雨，车毁人亡】
沈曼看到新闻是次日早上，她一时懵了，关于季夫人，没人敢不要命的乱写，所以……林岚真死了？
这么突然？？
她趿拉拖鞋跑下楼，“老公，你看新闻了吗？”
之所以问他是不是从新闻上看到林岚的消息，是猜到季朗坤那边不会给季寒城特意发讣告。
季寒城手头上一大堆由于林岚突然死亡而带来的工作，正在一件件处理，“看了，昨晚死的。”
沈曼不寒而栗，打了个寒战，挨着季寒城坐下，拧眉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季寒城双手都在敲键盘，用目光温柔的扫了扫她，“什么奇怪？天灾人祸都是不可抗力，昨晚雨很大，车速飙到一百一十码，可以算作自裁。”
怪就怪在这里。
沈曼蜷缩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仔细分析，“林岚精神没疾病，也不是驾驶新手，不会分不清刹车和油门的区别，怎么可能在雨天故意加大油门超速行驶？”
季寒城看着她拧巴的小脸儿，“以夫人的高见呢？”
沈曼撇嘴回敬他的揶揄，“我是觉得，这事儿绝对不简单。林岚惜命的很，出门都带着保镖，尤其现在，她正……”和周佑霆蜜里调油。
后半句沈曼吞下了，“正享受着人生巅峰的愉快，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怎么可能想不开？”
季寒城道，“人有失手，大部分意外死亡的人，都不想离开人间。林岚也是普通人，会犯常规错误。”
沈曼打量季寒城，“诶，你怎么跟我唱反调？不对吧，你比我聪明，想事情也缜密，难道看不出有蹊跷？”
季寒城发完一封邮件，空出手来，摸摸沈曼的脑门，“正因为这样，我才劝你不要多想。”
沈曼张张嘴，若有所悟的选择了沉默。
季寒城看她有话不能说的憋屈可怜样，笑道，“还想发表什么真知灼见，说来听听。”
沈曼置气，撇开头去看窗外，雨还在下，雾蒙蒙的小雨，不影响视野，但黏答答的，很影响心情。
季寒城放下电脑，往沙发上靠近些，搂着她，“你是不是想说，林岚是被人害的？那个人很可能跟季家有关。”
“我可没那么说，我不是法盲，污蔑要负法律责任。”
季寒城笑着，“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担心我举·报你不成？”
沈曼转过头来，正色，“我不是开玩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林岚大晚上一个人开车去西郊干什么？连随身物品都没带，冒雨去山脚下夜游？谁能接受这个解释？”
季寒城认可她的分析，“老婆说得有道理，但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婆这么敏锐聪慧。”
沈曼翻开微博的热搜，热门评论里，几乎都是统一的猜想——
【有钱人真会玩，找刺激都不看天气的吗？】
【听说季夫人很喜欢户外活动，可惜了，选错天气。】
【虽然这么说对死者不尊重，但我还是想问问，是豪门太太当着不舒服，还是钱太多花的累手，竟然玩速度与激情？】
【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会先来呢？想到那句话：不管头等舱还是经济舱，失联了都找不到，死亡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网友们的猜测都很友好，就算有几个酸溜溜的，也影响不了大致走向。
他们都认为林岚是自己作死，还有意外。
更有甚者，竟然在网上公开“科普”命理之说：【我看过季夫人的面相，丹凤眼，眼皮薄，眼角内收，这种人福薄命软，享不了大富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