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她深埋在身体的情绪,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重新与许善行对视,双眸依然又黑又亮,她问:“班里的同学呢?都回去了?”
“没呢,估计还要一会儿。”许善行瞥了一眼KTV正门口。
方知遇:“那你不回去找他们吗?”
“不了。”许善行想了想,又忽而说道,“我五音不全,凑不起热闹。”
方知遇没有多想,点点头:“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再见。”说着便提步经过许善行,顺着新街口的繁华商业街走去。
许善行转身,也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走干嘛?”方知遇问。
许善行一手插在口袋里,闲适地跟在她身侧,要不是少女的步伐有些急促,如果在散漫些,远远看着会更像一对小情侣在压马路。
许善行答地不慌不忙:“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了。”
“……”
方知遇无话可说,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她便也随他去了,自顾自迈着自己的步伐。
商业街因为日落西山,五光十色的街灯招牌成片成片的点亮了起来,贯穿了整条长街,与浅薄的暮色融合在一起,透出一种蓄势待发的繁华。
方知遇沿着街边向前走,路上的行人与车辆也变得越来越多,不知何时,许善行已经走到了她的外侧,将她挡在里面,隔绝着来往行人的摩肩擦踵。
她看在眼里,却也还是抿着唇没说话。
走了一小段路,许善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她:“你现在住在哪里?”
“嗯?”
周围脚步声繁杂,车辆引擎声密集,方知遇一下子没听清他说的话。
许善行微微弯腰,凑近她的左耳,重复道:“我问你,你现在搬到哪里住了?”
方知遇一下子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有些疑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
“……”
总不能说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在暑假前找到她家里去过,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吧,他实在说不出口,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极其荒诞的理由。
“我说我算出来的,你信不信?”
他说这话时,唇角带笑,一副欠揍的模样。
方知遇:“……”
她是真不想在理他了,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些,穿过人群,走出新街口商业街,拐角再向前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公交车站。
两人并排等着公交车,期间没有再说过话,又一前一后上了车,方知遇投了硬币,然后脚步缓了缓,还是朝着靠左窗户边的单人座走去,然后坐下。
许善行看了看她身后单人座,正巧被人坐着,于是他走过去,借着身高的优势,扬手握住顶上悬挂下来的手环,站在了方知遇身侧。
方知遇在促狭的椅子上,又向内挪了挪,边动边说:“后面有位置你去坐着,别站在这里了。”
许善行听得很清楚,却还是故意弯了弯腰,靠近了她说话:“怎么?我就喜欢站着,又碍着你了?”
“你挡住我看风景了。”方知遇没好气地回。
许善行顺着她的话回头,看到他身后,靠右侧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秃顶发福大叔,他抽了抽嘴角,转回来说道:“我怎么也比地中海风景好吧?”
方知遇不知道他再说什么,稍稍探头,越过他去看过道另一侧,同样看见那个大叔后,才明白许善行刚才说了什么,她淡定地重新靠回椅子,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善行确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他就这样站着也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就像此刻公交车后排两个女生自以为旁人都听不见的交头接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飘到了许善行和方知遇的耳朵里了。
“看看看,那男生好帅!”
“去要联系方式!”
“你去!”
“我不敢!你去!”
一阵你来我往的推搡后,又说道:
“等一下,没看见他在跟身边的女孩子说话吗?”
“有主了呀!”
“呜呜呜,帅哥果然都是别人的!”
许善行:“……”
方知遇:“……”
气氛忽然之间,因为别人突如其来的一段对话,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许善行原本是不在意的,却又看到方知遇垂眸默默不语,只能强行扭转了话题:“你作业写了没?”
“……”这话题出人意表的生拉硬拽,但是方知遇还是很给面子的回答了,“恩,周五晚上就写完了,你没写吗?”
“恩,没写。”许善行十分淡定。
拜托,没写作业对一个学生来说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好吗?
您要不要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
语气又这么的稀松平常啊!
“友情提醒一下,明天周一了。”方知遇以为他是记错了时间,忘了写作业。
许善行:“知道。”
“有点多,你今晚可能要写好久……”方知遇继续说。
“行,我看看,实在太多了,这回就不写了。”许善行极其自然地补充了一句。
“……”
一开始就不打算写,那您问什么问啊?方知遇在心里给许善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服气”。
快要到站下车时,许善行还想跟着,这回方知遇说什么还是阻止了他。
许善行挑了挑眉问:“怎么?”
方知遇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合理且有理有据的回答,眨了眨眼对他说:“我妈不让我跟学渣一块儿玩。”
许善行:“……”
—
周一清晨,天空湛蓝高远,昨日下午那场雨,不仅让昨夜月明星朗,微风清爽,连今日的天色都洗干净了似的,清澈碧蓝的像透明玻璃珠子。
许善行几乎是踩着点来到班级。
今年的天气凉爽居多,除了暑假时的七八月出现了高温,其余的月份都是正正好的,开学的这个九月甚至还有些早晚温差,许善行里面穿了蓝色翻领的短袖校服,外面松垮的披着黑蓝条纹的运动外套,一双腿很长,校裤的尺寸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堪堪露出节脚踝,头发松软的有些凌乱,整个人显得比平日更加的懒散困倦。
他从教室后侧的门入内,径直走到自己的课桌前,书包随意一挂,懒懒地哈欠就从他口中释放了出来。
身旁的薛柏想起昨天许善行的不辞而别,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行哥,你昨天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了以后,隔壁班花脸都拉下来了,王昊跟人说话,人家理都不理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