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行看着他,也不笑也不怒:“段超是吧?”
“哎哟,行哥能记得我大名,真是我的福气。”段超嬉皮笑脸的,语气却略有些嘲讽的意味,尤其是那句“行哥”,听得人很是不舒服。
许善行倒也不生气,撇了撇唇角,对薛柏说:“你买个水怎么买那么久,回去了。”说着就丝毫不顾及周围几个男生,一把揪着薛柏的衣领,把人带出了困境。
转头正准备离开,段超的声音再次响起:“许善行,你要护着那条狗到什么时候?还是一条不会叫不会咬人的窝囊废狗!”
空气随着这句话有些凝结。
许善行闻言脚步顿停,慢悠悠地转过身,神情冷了下来:“你说谁是狗?”
段超虽然对那些传闻也有所忌惮,但是听闻许善行并不会在学校里闹事,也一直怀疑那些传闻的真实性,加之高一的时候,觉得自己一直在受许善行的气,于是恶从胆边生,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我只是给你个建议,要养条狗在身边,也不是养条没用的废物,你看看他连话都不敢说,除了吃,估计就剩下满脑子的肥肠了吧!”
许善行靠近了段超一步,声线有些冷:“跟他道歉。”
段超今天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他干脆无赖道:“我就是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着,还想在学校里打我呀?”
许善行望着耍无赖的段超,忽而笑了,恍如当初恐吓黄毛太妹一样,眼底尽是嘲讽,声音轻飘飘的:“你以为我不敢?”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人心头一慌。
段超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打气,强装镇定,继续耍无赖:“来呀,你打我呀,这边这么多同学,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见了,可都会给我作证!”
许善行没有接话,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段超看,反而更让人发毛。
同时有些慌的还有方知遇,她倒不是真怕许善行动手,以她对许善行的了解,他似乎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理智的人,不会轻易动怒,就算真的发脾气也不会因一时冲动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
所以她是不怕许善行会被激将法的动手,反而是出了校门之后,想起跟许善行一起打球的花臂他们,估计随便叫一拨人把这个段超打成残疾还是有可能的。这个人固然可恨,但是为了这种人脏了手,真的没必要。
方知遇这样想着。
目光忽而瞥见身边一只遗落的篮球,她没有多想,拾起那只篮球,直接朝着那堆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砰——”一声响,伴随着段超“哎呦喂”的惨叫,那只篮球不偏不倚,块狠准地正中他脑袋,砸得他眼冒金星。
许善行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他顺着球抛来的轨迹看过去,看见方知遇还摆着投球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段超边揉着头,便咒骂道:“哪个王八蛋拿球砸老子?”
不知何时小姑娘已经走到了面前,穿着一身宽大的运动校服,梳着马尾,皮肤被阳光照得雪白,像一片雪花一样无声无息地飘来,声音也冷得像雪渣子:“老子拿球砸的王八蛋。”
她只是把段超说的话,调了一下语序。
大家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一下子弄懵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说得话的意思。
阳光微晒,有些晃眼。
许善行眯了眯眼睛,望着几步之遥外的方知遇,有些出神。
段超摸着自己的头,骂骂咧咧地回头看,就看到一个跟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一脸漠然地盯着他。
拿球砸他的,踏马的……是这个女的?
段超一时间也有些懵,挠了挠头,望着方知遇发愣,问:“你是五班那个转学生?方……方……”
身边的男同伴接话道:“好像叫方知遇。”
“哦,对,方知遇!”段超说。
方知遇蹙了蹙眉,问:“你认识我?”
段超看到美女,瞬间嘴角咧开,好像忘记了刚才脑袋还被人用球砸了的事情,笑着说:“胡小英你知道吧,不是跟你一个班的吗?之前还让她帮我约你出来玩的。”
方知遇好像有点印象:“胡小英发小?”
段超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说着就要朝方知遇走去,许善行先他一步,挡住了段超的去路,将方知遇护在了自己身后。
“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许善行收起了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唇线拉直,神色第一次变得有些认真。
段超现在看到许善行就有些烦:“怎么着?这死胖子你要管,转学生的事情你还要管啊?许善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事呢?”
许善行冷眼望着他,声音带着几许轻蔑:“五班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一下。”
段超望着眼前的许善行,心底也有些打鼓。
他没想真的跟许善行作对,只是看不惯这个人拽得要死的样子,高一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不过就是指示薛柏做事,许善行就非要横插一脚护着这个死胖子。现在他看上个女的,他还要多管闲事,真踏马的烦!
段超挠了挠头,极其烦躁:“许善行,我上辈子是跟你有仇啊!你他妈管东管西的烦不烦啊!”
许善行没说话。
他身旁的薛柏,沉默了很久,此刻是内疚又慌乱,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他小心翼翼地出声:“行哥,算了,走吧……”
许善行还是没有接话。
方知遇站在许善行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猜到他大概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平日里看上去随意懒散,对什么事情都像是不放在心上,从不随意发脾气,这样的人,如果爆发可能会是很可怕的事情,方知遇想。
想到这里,方知遇没有多加思考,直接伸手握住了许善行的手。
许善行的手一直都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又白皙,但是她从来没有碰过,原来他的手很大,比她的手足足大了一圈,手心暖暖的,但不是让人不舒服的汗意,是干燥的,温温的温度,隔着皮肤烫着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