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许善行醒来后,从宋与词家的客房中走出来,空空荡荡的大厅,阳光从整面玻璃门墙透射进来,划出一大片明亮的框格,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米香。
他走到中控台边。
台面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我先去打工了,厨房有粥,记得吃。
这时,宋与词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近许善行后,四处环顾了一下,直接问:“方知遇呢?”
许善行瞥了宋与词一眼,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宋与词揉着眼睛,瞧了好久,才勉强从宿醉中读出了纸条上的几个字,挠了挠头发的间隙,许善行已经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将粥放在餐桌上,又转身进了厨房端了另一碗粥出来。
宋与词仗着在自己家,也毫不客气,直接喝起了许善行刚才端出来的粥。
许善行坐在她斜对角的位置上,看着宋与词挑了挑眉:“刷牙了?”
“啊——忘记了。”宋与词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没忘反驳道,“怎么,没刷牙就不能吃东西?”
许善行也没想跟她瞎扯掰,自顾自垂头,慢条斯理地喝粥:“行,我没意见。”
宋与词白了他一眼,还不忘在心里吐糟道“屁事真多”,其实她都不太弄得懂许善行受欢迎的点在哪里,除了这张脸,哪哪她都看不顺眼,又装嘴又毒,还没有小胖子可爱。
她想到这里,薛柏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着自己胖乎乎的胳膊,一看见餐桌边的许善行就靠了过来,委屈道:“行哥,我昨天是不是从床上摔下去了?我怎么觉得全身都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宋与词:“……”
虽然昨天她喝多了,但是印象里,好像是她揍得来着。
许善行闻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宋与词,然后淡淡收回视线,事不关己地继续喝粥。
说实话,宋与词也是有些内疚的,她其实也不是故意打薛柏,只是喝多了,把他当成了缠在她爸爸身边那些妖精,一时就没控制住。
现在想起来,薛柏这顿被揍得极其冤枉,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咳,你先坐下喝粥,我给你去煮点醒酒汤。”宋与词站起来,对着薛柏说。
薛柏有些受宠若惊,太后怎么突然这么仁慈了,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我吗?不,不,还是我去煮,老佛爷你先喝粥。”
宋与词闭了闭眼,极力克制自己不耐烦地情绪,试图想对薛柏稍微温柔一点:“让你坐下就坐下,我很快的。”
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薛柏一头雾水,然后看向许善行,试图从他这边获取一点信息。
许善行没有说什么,正好一碗粥也喝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收拾好凳子,对薛柏说:“我先回去了,至于她做的醒酒汤。”
许善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厨房间的位置,又告诫薛柏道:“闻着味不对就别喝了,下周要考试,别食物中毒考不成了。”
薛柏:“……”
看得出来,行哥对宋与词的厨艺十分之不信任了。
许善行交代完,也没等主人从厨房里出来的意思,拿了自己的包和校服外套,就离开了宋与词家。
等宋与词从厨房出来,没看见许善行也没有意外,反正这货总是这样没礼貌又没交代。她将醒酒汤端给薛柏,一脸期待地等他喝。
薛柏望着面前的醒酒汤,还不忘行哥的交代。
先是等了等,又是嗅了嗅,好像没有什么怪味。
“怎么不喝?”宋与词等了半天,脸色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和善了。
薛柏颤了一下,立马捧起碗,颤颤巍巍道:“喝,立马喝。”仰头一饮而尽,味道有一丝丝的苦涩,还有一丢丢的甜味,并不难喝。
宋与词问:“怎么样?”
薛柏放下碗,对刚才自己的怀疑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头回答道:“这个醒酒汤一点都不苦。”
“嗯。”宋与词应了一声,默默低头继续喝自己面前的粥,“这是我妈以前经常会煮给我爸喝的,我爸怕苦,我妈研究了很久,所以比外面卖的要好喝点。”
只是当年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也会一拍两散。
经过昨天晚上,薛柏也大概猜到了宋与词家里的一些情况,他看着宋与词垂眸喝粥的模样,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宋与词眉目间缠绕着一缕化不开的寂寥。
好像,他也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就像他以前在学校没有朋友的样子,宋与词回到家也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啊——
“一个人,很、很难过吧?”
薛柏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开了口。
宋与词挑了挑眉,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薛柏。
薛柏立马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立马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我那个……”
他怕惹得老佛爷不开心,也怕踩到了她的地雷,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他结结巴巴的模样,这次宋与词到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忽然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薛柏的脑袋,像在摸一只肥嘟嘟的小猪,对他说:“现在不会了,我有你们啊。”
我,有你们啊——
薛柏的瞳孔慢慢放大,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跳得飞快。
—
许善行回到家以后,正好遇上了准备出门的杨惠,于是杨惠门都不出了,直接在家里数落起他来。
“你作为一个高中生,一句话说不回来睡就不回来睡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睡在同学家?”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那些不正规的场所了?”
“还说在同学家学习,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的,你听听,这种话你自己信不信?”
“你说说你作为哥哥,有没有给你妹妹起个带头作用?”
“……”
巴拉巴拉地数落的许善行耳朵都快起茧了,于是他匆匆换了一身衣服,背着书包又准备出门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