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遇的脑海里蓦然闪现了一个场景。
就好像丈夫在问妻子要零花钱，并在索要到一点点零花钱后就心满意足的求抱抱求亲亲的样子……
方知遇一惊，连自己都被自己蓦然迸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迅速拿起桌上那张十块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嘟囔道：“乖你个头。”
许善行见好就收，也没再围绕这个话题。
下午的时候又来了几桌客人，今日的咖啡厅生意格外热闹，人多的时候许善行也会帮一下方知遇的忙。
抽空的间隙，方知遇询问他：“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许善行正在吧台内帮她洗咖啡杯，没有抬头：“尽人事，听天命。”
方知遇其实怪不好意思的，他今天下午本来可以好好复习，结果却成了一个免费的廉价劳动力。
“你成绩没有传闻中这么……”方知遇尽量想了一个不太伤人的用词，“普通吧？”
方知遇刚转到二中，很多关于许善行的事，有些是她亲身了解过的，但大部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无法判断真假。本来二中开学的那次月考，因为学校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断地延期推迟，直到最后说与这次期中考合并。
这也是方知遇进入二中以来第一次展现水平的时刻，不过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学习方面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许善行似乎认真思索了她的问题，半晌后，回答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知遇：“……”
就像之前他对方知遇所说一样，其实他对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东西都是提不起兴趣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对他而言也是无所谓的。
比如学习，比如写作业，有一部分是为了帮自家那不争气的小妹妹分摊火力，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再比如打篮球，他也不觉得篮球有意思，只不过是陪他打篮球的人还有点意思，这件事似乎才变得没那么无聊。
就像他初中升高中，贯彻父母方针，保持不用太好不用太差，最终以吊车尾的成绩升入二中。
方知遇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在乎考试了？”
许善行盯着她，缓缓说：“总觉得，再留在原地的话，你就看不到我了。”
方知遇慢慢睁大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某种别样的情绪被激化被放大。
怎么会看不到呢？
他明明就像一束最闪亮的聚光灯，以不可思议的姿态闯进她糟糕透顶的人生。
她曾经说过，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初中三年是她最开心的时候，现在她觉得，能在青涩的年纪遇上一个恰好的他，才是她最欢喜的时刻。
但是现在，还不能提及。
再忍一忍，等到她冲破禁锢，靠自己的力量摆脱糟糕的生活后，她想堂堂正正告诉他，她那些装满心底，窃窃私语的秘密。
—
翌日，周一。
方知遇一走进班级就收到同班同学别样的目光，那种被注目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一瞬间窒息，她有些恍惚和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的同桌胡小英立马殷切地靠近她，脸上堆着笑，语速飞快：“你会打篮球呀？”
方知遇一愣，只觉得心底长吁了一口气。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拉开书包拉链掏出课本塞进自己的桌兜里，她本来也没想过太出风头，只想毫无存在感地苟到高考结束。
胡小英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拖着椅子往她这边挪了两步：“你不会没看学校论坛吧，这两天都刷爆了，都是关于你跟许善行篮球比赛打赢七班的事情，没想到许善行居然会打篮球哎，也是，传说中他可是一敌三十呢，运动神经大概也不可能不好吧？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也会打篮球，乒乓球也打的那么好，你知不知道现在论坛里好多男生在问你是哪个班的，都在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呢！”
胡小英叭叭一顿疯狂输出。
方知遇觉得脑壳有点微微疼，反应了一会儿，又沉默了片刻，问：“你跟段超不是发小？”
胡小英：“是啊，怎么了？”
“……”方知遇婉转地提示道，“那他比赛输给我，你一点都不生气？”
不仅没生气，看上去还笑得格外没心没肺。
胡小英满不在乎的咋舌道：“那不重要，在班级荣誉面前，他段超算个屁！他们七班算个屁！”
“……”
真是塑料发小情。
方知遇不由在心里如此感叹到，所以今天班级里同学里那些目光，也是因为学校论坛里那些帖子，不是因为别的就好。
就在她放下内心警惕的时候，胡小英忽而扯住她的手臂，给她一顿猛摇，咋咋呼呼地说道：“他来了，他来了！”
方知遇回头，就看见许善行依旧单肩挎着书包，校服松松的套着露出里面一件运动品牌的黑色卫衣，卫衣帽子从里面翻出来搭在校服外面。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走进教室就困倦似地打了个哈欠。
他刚坐下位置，王昊为首的几个男生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行哥，看学校论坛没有，
你火啦！”
许善行一边往书包里掏书，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什么时候不火过？”
“……”
不远处的方知遇表示，真没眼听，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又自恋的人。
王昊他们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说：“行哥，那场篮球比赛简直牛逼哇，尤其是最后那个反手倒扣投篮，真为我们五班光宗耀祖！”
许善行这会儿到有了一点点反应：“我的祖宗可跟五班没关系。”
王昊丝毫没觉得自己用错了形容词，叭叭地说：“行哥啊，你说你明明会打篮球，还藏那么深，不告诉同班同学的我们，不厚道啊，不过，我还是在学校论坛里对你大夸特夸，用了一堆美好的形容词形容了你。”
许善行突然想到他刚才那个用词“光宗耀祖”，以王昊的用词水平，怕是论坛里的回帖也令人够呛，还好他不怎么看学校论坛，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