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晞轻轻笑了下：“好。”
女生纠结了很久才开口，她声音轻轻的：“其实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我也有参与，我知道这样很坏。”
温南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这样？”
“因为我喜欢张以驰。”
暗恋会长成参天大树，但不会开花结果。
“因为你在的地方张以驰都在，吴梓莹每次找麻烦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就能见到张以驰，我做不好的事就可以被他注意到，从那时候开始，做坏事让我觉得刺激，特别是能被他注意到的坏事。”
“他喜欢弹吉他，我学了，但我好像没那个天赋，也没机会跟他同台演奏；他喜欢打篮球，我也偷偷跟着学，可是第一天就摔折了腿；他喜欢散打，我觉得他或许会想保护柔弱的女生，但我装的柔弱他一个也看不见；他喜欢研究物理习题，我就抓着他问物理题，不过多问了几次他就让我去问老师了。”
“我付出的所有他都看不到，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不会在意我。”
“今天我也就想跟你道个歉，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也和吴梓莹分道扬镳了，以前帮她做过欺负你的事都很对不起。”女生染上哭腔，“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温南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女生的喜欢又卑微又扭曲，但人家现在好像也知道错了，她说，“人生的容错率很高的。”
女生抽了一记鼻子，她接着说：“嗯，其实我也有跟张以驰表过白，他说我也很好，但是我跟他不搭，所以我就算被拒绝了好像也不是很难过。”
她顿了下，看着温南晞，“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们两个可能就是所谓的搭。”
温南晞回到位置上，张以驰趴在桌上睡觉，阳光勾勒着他侧脸，他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
她移开视线，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了眼，窗外骄阳似火，绿树成荫，大多数人都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像树叶一样。
确实很多人的青春里都会有一段喜欢某个人的历程。
温南晞又看了眼身边的人，她轻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热烈又细腻人，大概会是很多人的青春，但是喜欢他也算是幸运的。
十六七岁的喜欢可能是风吹草动无人知晓，也可能是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少女的心事哪怕无人知晓，也曾破过风浪。
但是为了某个人而迷失了自己，还是不太值当的，也没必要为了别人去演绎自己不擅长的人生。
上课铃还没打，她把今天发的卷子拿出来，早上有题没怎么认真写，打算重新做一遍。
草稿纸上布满数学公式。
吴梓莹从后门进来，站到她桌子面前。
看到桌前的阴影，温南晞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她一眼，搞不懂她来干什么，不过温南晞知道她就是来找自己的。
她也没想回避，问了吴梓莹一句：“干嘛？”
“温南晞。”吴梓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我跟刘阳惹你什么了？”
温南晞把笔放下，笑了，云淡风轻地回她：“你惹我什么心里没点数？而且我做什么了？”
“范校长现在要开除我们两个，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吴梓莹语气咄咄逼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这他妈还要什么解释。
温南晞听完梨涡浅陷下去，真漂亮，解决的结果她真满意。
吴梓莹看到她笑的这么轻松更来气了：“你有什么好笑的？不都是因为你。”
毛毛虫坐在后面吃玉米杯，边吃边调侃了一句：“包笑的啦。”
吴梓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角落里睡觉的张以驰此刻忽然出声。
“吵。”
他把埋在胳膊里的头抬起来，眼神还是迷糊的，声音也很沙哑：“不是跟你说过最后一次警告了么。”
他看了眼温南晞，又继续对吴梓莹说。
“掰开了揉碎了，错的人都是你。”
温南晞盯着他看。
这人睡醒真的是硬帅，头发变成鸡窝也帅得逆天。
“要解释就给你。”张以驰打了个哈欠，随后严肃起来，跟她一一算账。
“第一。”
“喜欢刘阳的是你，温南晞拒绝刘阳，替刘阳打抱不平欺负温南晞的人也是你。”
“第二。”
“剪她表演服的人是你，把她关在舞蹈室的人是你，偷钻石的人是你。”
温南晞听着他的一字一句。
“第三，我觉得我同桌脾气有点太好了。”
她受的委屈他记得比她还清楚。
头顶的风扇把书本吹得“唰唰”响，连着翻了好几页。
张以驰不轻不重地把手盖到书面上，话依旧没停，“你以上做的每一件事，单独拎出来一件在我这里都是死刑，现在只是退学而已，你还想怎样？嫌不够是吗？”
温南晞点头，其实在她那里也是死刑。
“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你在整个市级都找不到学上。”
吴梓莹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发颤。
温南晞想到什么，扬唇笑了一下：“对了吴梓莹，要不是他说我都忘了，表演服专门定制的，没有明码标价，但是两件说起来怎么着三百万是有的，你自己看着办。”
吴梓莹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握紧了拳头。
毛毛虫坐在后面，吃瓜吃得可起劲了，自己哼着歌哼起来：“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吴梓莹总算找到发泄的出口，对着毛毛虫吼了一句：“唱你妹啊！”
说完头也不回从后门跑走了。
毛毛虫叹了口气，又跟他们说：“周末艺术团聚餐哦。”
说完朝后门喊了一句：“吴梓莹你来不来呀！不会到时候已经被开除了吧！”
艺术团聚餐在晚上七点，部长定了离学校很近的包厢。
江鸣也是艺术团的，温南晞从上次腿崴了后就很少见到他，偶尔见到也就是简单打个招呼，都忘了要请他吃饭这茬。
温南晞跟张以驰一起去的，两个人到的不早也不晚，算在中间到，但好巧不巧的大家坐得很乱。
江鸣在位置上朝她挥挥手：“坐这边！”
温南晞刚坐过去，张以驰就在她边上坐下。
经过上次江鸣扶她回家的乌龙事件后，张以驰总是对江鸣很不爽。
她很有防备地问了他一句：“你要干嘛？”
张以驰挑挑眉：“跟我芒果坐，有意见？”
温南晞探了探脖子，往他边上看了眼，确实是顾曼郭，顾曼郭还对她笑了一下。
哦，是她自作多情了。
艺术团包括整个高中段的，高一高二高三都有，不过包厢是分开的，所以这个包厢里就十来个人，都高三的，大家也都认识。
聊的都挺随意，有个人问她：“南晞，你国标学多久了？”
“我就只学了拉丁。”温南晞想了会跟她说，“大概十二年吧。”
东扯西扯的什么都聊，从校园八卦到大学想去哪儿，点了度数很低的酒，也就喝着玩。
江鸣坐在她边上，剥了满满一碗的花生，端到她面前：“花生吃点吧。”
……温南晞看呆了。
这人是有什么剥花生的癖好吗。
而且她不爱吃花生。
张以驰小臂忽然从她眼前横过，那碗花生被他拿走，他语气漫不经心的：“她不爱吃花生，我吃。”
还不忘跟江鸣说一句：“谢了。”
温南晞干笑了两声，有点尴尬，但是她也没辙。
周围的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们知道吴梓莹被开除了吗，听说下周一她就不能来学校了。”
“她这人做事本来就有问题，奇奇怪怪的。”
“诶还有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要说的是刘阳吧。”
“对对对，我觉得…”
…
依旧越聊越偏，到最后这个话题是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结尾。
“那我下辈子当个狗屎，躲在学校草丛里等班主任把我踩扁。”
接着又开启下一个话题。
张以驰坐在她边上，她果汁一喝完他就会帮她加上，江鸣也想加，但每次都抢不过张以驰。
温南晞没怎么吃东西，因为桌子是转盘的那种，要夹挺麻烦的，她就吃面前的菜。
又上了一盘蒜蓉花甲粉丝煲，腾着热气被端到桌上。
张以驰在边上和芒果说话，注意到这边，低头问了她一句：“吃？”
温南晞这会儿有点饿了，而且看起来挺好吃的，她点了点头。
江鸣也时刻关注着她这边，这次在距离优势上他赢了，粉丝煲就在他左手边，江鸣把温南晞面前的碗拿过去：“我来吧，离我更近。”
温南晞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张以驰眼底光亮暗下去几分，侧过身继续跟芒果说话。
温南晞埋头细嚼慢咽，花甲壳被她一个一个挑出来，她正吃着，右边肩膀突然一沉，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她脖颈。
她一惊，眨了眨眼，往自己肩上看过去，张以驰靠在她肩上。
温南晞尽量低头去寻他眼睛，但看不到，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她问：“怎么了？”
张以驰靠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线自带一股慵懒痞气的劲儿：“晕。”
温南晞往他面前看了眼，也就一瓶强爽，还是跟芒果一起喝着玩的，她有点好笑：“你喝了多少啊？”
“你就看他装。”芒果在边上皱着眉，特无语。
张以驰被气笑了，没想到他兄弟就这样揭穿他，他接着装：“我他妈真晕。”
“那你休息一会儿。”温南晞轻声跟他说，“等下就回家。”
江鸣在边上也不是耳聋，这边情况他一清二楚，张以驰就一直靠在她肩上，江鸣脸都青了。
张以驰看到他表情扭曲了，他得逞，靠在人肩上，忍不住笑出声：“噗。”
温南晞不知道他搞什么：“你有病啊？”
**********
这周是双休，周天一群人都跑到张以驰家里了。
顾曼琳在沙发上逗小鱼，有点小无聊，她说：“我想找个恐怖电影看看。”
“行啊。”毛毛虫去拿手机，“我昨天刚刷到一个巨恐怖的，让我看一下叫什么。”
“你们别把自己吓死了。”芒果和张以驰在另一边打游戏机。
毛毛虫哼一声：“吓死你哦。”
温南晞在帮林洁卷刘海，她听到他们说的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小时候有个阴影，就是看山村老尸的时候楚人美突然回头的一个镜头，把她当场吓哭了，从那以后她都不敢再看恐怖片。
温南晞问了一句：“你们挑国产的还是？”
国产一惊一乍的镜头她是真承受不住。
“那必须是国产的。”毛毛虫去找遥控器，“看台湾的吧。”
“你们手里东西都放下来。”顾琳安把张以驰他们的游戏机关了，“过来看，一起看，一个都不许逃。”
她这下彻底完了。
顾曼郭刚要赢就黑屏了，他服了：“看看看。”
挑了半天，几个人都一致选择一个封面特别血腥恐怖的。
顾琳安已经选好了沙发的位置，一脸期待：“关灯谁去关灯？”
张以驰踩着拖鞋走到玄关处，悠哉悠哉应：“我。”
关了灯房间瞬间暗下来。
氛围感拉满。
温南晞从房间里拿了个抱枕，刚走到客厅屏幕就出现几个淋漓的大字，红色的底黑字。
她蹬着腿往沙发上跑，一群人窝在一起。
屏幕忽然变得漆黑。
林洁说：“好安静。”
下一秒“轰”的一声电影开始了。
温南晞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她真给吓死了。
她也不是怕鬼，就是特别害怕突然冲出屏幕的恐怖画面。
开场有一段很长的前奏，是戏腔但很诡异。
她攥紧了手里的抱枕，半边脸都躲在后面，人往林洁身上靠。
林洁看着搞笑，轻声跟她说：“还没开始呢，你害怕？”
“没有，空调开得低。”她也是要面子的，“我有点冷。”
刚说完呢，突然又一个红色身影从屏幕闪过，温南晞直接闭眼了，她打算就闭眼到电影结束再睁眼。
太折磨人了，她觉得。
张以驰坐在沙发边，看出来她心思，声音冷冷的招呼她：“过来。”
温南晞睁开一只眼睛：“干嘛？”
“我害怕。”张以驰无奈说。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悄咪咪地凑到他边上：“那我勉为其难地保护你一下吧。”
这下也有理由贴着别人了。
电影又轰的一声，鬼脸冲出屏幕，冲击感巨强。
这回儿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啊！”
温南晞更是吓死了，连滚带爬地往张以驰边上跑。
张以驰差点没笑死，低声靠近她：“胆小鬼啊。”
“别揭穿我。”温南晞知道藏不住了，她大眼睛很严肃地看着他，“谢谢。”
他闷笑一声：“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