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尽的沈四叶被工作人员拖下台。
接下来的表演就有些中规中矩了。
新人大多无聊且愚蠢，老人贯会将“游戏”调整到低级模式。
毕竟有些资本，谁会原汁原味的参加不确定的游戏？
图书馆内，只剩下原本就在的麻花女在抄另一本更厚的书。
娟秀的字迹快速的在纸张上落笔。
沈四叶睁开眼睛，又被灯光刺到闭眼。
“醒了？”
沈四叶不顾眼睛的刺痛，摆出防备姿势。
看到来人才放下些心。
“你怎么在这？”
按理说他应该准备自己的“游戏”。
但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从喉咙里低低笑着。
“我为什么不能来？”
“……”
灵翼空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
沈四叶眼尖的发现男人身后的桌上放着不久前在他手里的那捧花，下面还压着书册。
“它究竟是什么？”
他可不相信那只狼那么巧合就死了。
“嗯……它叫救世主之花。”
沈四叶等了几秒才发现没有下文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看对方一副装傻的样，他就憋屈。
但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既然他不想说，那他就算再问也问不出来。
沈四叶不再理他，看了自己一眼，他右臂的断面已经完全结痂了。
沈四叶皱皱眉，虽说兽人的愈合力是不错，但要这么快可太异常了，他又悄悄抬头看向男人，见男人和他对上视线，他又快速移开视线。
他似乎只是被拖回自己的房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帮助或伤害。
刺耳的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将他的视线瞬间被站起身的男人吸引。
灵翼空拿起东西，就打算离开了。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手，他就转身对着沈四叶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一切皆有因果。”
还没等沈四叶问清楚，他就自顾自推门离开了，轻声的关门声隔绝了外界。
沈四叶盯了门口一眼，才脱力的砸向枕头。
灵翼空顺手就将两样东西收进去了。
经过刚才的打听，已经明白单人“游戏”一共有三十场，上午一半，下午一半。
自己在十七号，那就是在下午。
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这里并非如料想的那样过高的死亡率。
如果胆子够大，经历第一场，接下来都不太容易死。
*
“哥哥……好无聊啊……”
一开始还坐姿端正的小女孩变得越来越豪放。
林司南扫了眼自家妹妹的坐姿，也明白这里待久了也有些无聊。
毕竟他们骨子里就是和平的，对于这种打打杀杀固然有些不适。
“我需要待到科洛西姆的拍卖会，我先让保镖送你回去吧。”
“不要！”
林栀懿几乎在哥哥还没说完就拒绝了，比起平淡无聊的家，至少这里还有些看头。
“说起拍卖会……哥哥你有什么看好的吗？”
“新人太束手束脚，而参加过几次“游戏”的也适应了这种生存方式，不想被拍走了。”
林司南接着说：“在一个充满哑香的地方呆的久了，身上的味道也散不掉了。”
有异味的人也无法自如的回归现实正常生活了。
“屁味就屁味嘛……还哑香……怪不得你每次骂人别人都听不懂呢……”
林栀懿咕哝两句，她一直没有学会哥哥这样优雅。
“……”
林司南脸瞬间沉下来，但要是外人是看不出的。
“再多说一句，你就立马回家。”
林栀懿看到哥哥生气的样子，立马撒娇几句。
林司南的心情稍好一些，他才问。
“你看好下面的谁了？”
“你不是说他们都不怎么样嘛？”
“他们的确不怎么样，但我现在是在问你的看法。”
林栀懿看着下面想了一下，才不确定的开口。
“就……那个咬断手臂的小男孩吧？他抗压能力蛮强的，一句痛也没喊。”
林司南点点头表示明白。
林栀懿盯了林司南几秒，露出诧异的表情。
“没了？我还以为你会点评几句呢……”
“没必要将我的想法否决你的决定权，以后你也会学会识人的。”
林司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继续的“游戏”。
一个兽人在围殴下活活打死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保护我一辈子呢……”
林栀懿瘪了瘪嘴，对于他的不太满意。
“没人会一辈子保护某个人，从生到死，每个人都只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似乎是察觉一旁小人低落的心情，才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但是哥哥向你保证，哥哥永远不会将刀刃对向你。”
林栀懿愣愣的看着自家哥哥露出极浅的笑容。
但很快，林司南又恢复了自己的冷脸。
一旁的工作人员收到指示，提醒过后走进看台，秉持着最礼貌的待客之道。
“两位，今天的“游戏”将会暂停，我会带你们去和首领一起共度午餐。”
林栀懿先一步走到林司南旁边，拽着他的衣角就走。
一顿午餐，饭桌上大多都是肉食，林司南是最先吃完的，而林栀懿早在刚才吃甜点吃饱了，只有昊天在吃着。
由于林司南看昊天不太顺眼，只让别人跟着他们随处转转。
转了一圈，建筑内部尽显奢靡，不少都是高昂的低俗材料铸造。
看的林司南眼睛疼。
转了一会，他们就回客房了。
在休息期间，沈四叶还打算靠这些打赏到的货币安装个机械臂。
他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机械臂，如果是要拍卖走，他就必须保证自己的资金到达前十，但最便宜的机械臂太过粗糙，甚至不美观。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花费一些货币覆上人造皮。
“我劝你安装个实用的。”
熟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又是你。”
灵翼空似乎没听见一样，绕过沈四叶看向身前的商品。
选了个适合的机械臂他才退回去。
“你应该挺适合这里的。”
“……”
沈四叶不打算多说什么。
“你这么想出去是因为你妈妈，是吗？”
沈四叶错愕的看着他。
“看来是说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到自己的亲人，沈四叶也不复自己有些懦弱的语气。
“你在昏迷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喊“妈妈”啊。”
沈四叶垂下眼睑。
“妈妈离不开我。”
“离不开你？你想太多了吧？”
灵翼空的语气带了些冰冷。
“难道不是她早就死了吗？”
沈四叶听见自己的脑内有什么线断开了，涌出一股愤怒。
“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让训练室内的众人都不免有些侧目。
“我说……”
灵翼空也逼近一步。
“你妈妈早就在你到这里之前就死了。”
“你！！！”
“你忘了吗？”
灵翼空轻轻吐出一句。
“她是怎么死的。”
“四叶……妈妈坚持不下去了……”
“不会的，妈妈。”
回应虚弱的女声是一道哽咽的声音。
“我不能浪费你的时间来照顾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女人啊……”
“不是的……妈妈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真的很累啊……被父母抛弃，遭受陌生男人的屈辱，整天吃不上饭。”
不再有声音回复她了，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说实话，在我怀上你的时候，我怨恨过你，你的出现让我每天都重现那天的痛苦，但我爱你……四叶。”
“知道幸运叶吗？它有四片叶子，我想让你的人生更幸运，至少比我幸运……”
“但我明白，如果我一天不死，你就会绕着如何拖着我的命活着，所以……”
女人吐了一口气。
“杀了我吧……四叶……这是妈妈最后的要求了，求求你……”
沈四叶将刀插进原本就跳动微弱的心脏。
他的脸上沾满眼泪，他只恨，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没给妈妈更好的生活，也恨自己没有更好的刀让妈妈毫无痛感的死去。
身下的女人用手描摹着孩子的眉眼，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烙进自己的脑子。
‘你的母亲会像我一样死不瞑目。’
他想起来了，他的母亲早就死了，他亲手用那把钝的不能再钝的刀刺向身体。
由于精神崩溃，他一脸几周都活在妈妈还在世的时候。
原来他早就疯了。
原来他早就没有妈妈了。
原来他早就没有家了。
他是个孤儿了……
灵翼空看着对面浑浑噩噩的眼神，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真是可怜。
看戏的人看着这场争吵被几句话打发了就有些可惜。
已经好久没有人违反规则了。
沈四叶闭了闭眼，重新睁眼的时候才又像正常人一样挑选机械臂了。
但这次他不再考虑排名，他选择了灵翼空推荐的机械臂。
他说的对，现在的他确实更适合这个地方。
他没法放任自己跟国安里普通的低等种一样活着了。
他要答应母亲，他要成为能够吃饱饭，穿好衣的人。
他要成为科洛西姆的一员。
沈四叶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却又好像和平常一样，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
因为……
不会再有人像妈妈那样时刻关心他了……